浅析达达主义对平面设计的影响

达达主义是20世纪初兴起于欧洲的一种先锋派艺术与文学运动。作为一种反传统、反逻辑、反理性主义的潮流，达达主义彻底颠覆了传统艺术观念，特别是在平面设计领域。受达达主义的影响，平面设计在形式和内容上都经历了变革。本文旨在探讨达达主义对平面设计的具体影响，以更好地理解和借鉴这种艺术运动所带来的独特美学价值。

一、达达主义概述

达达主义是一种艺术与文学运动，兴起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6年，一群不同国籍的艺术家于瑞士的苏黎世成立了名叫“达达”的文艺团体。“达达”是一个无意义的词，象征着反传统和反理性的态度，旨在挑战艺术的定义和社会的规范。达达主义是一种综合性的艺术表现形式，强调反叛传统艺术和社会文化的规范。它通过使用荒诞、讽刺和偶然性等手法，直接对抗战争、理性和物质主义的影响。达达艺术家采用各种形式进行创作，包括拼贴、装置艺术、朗读诗、表演和即兴创作，力求在作品中突破既有的艺术界限，重新定义艺术的意义与目的。

达达主义的兴起与其所处的历史时代密切相关，因此达达主义者寻求一种新的表达方式，以反映他们内心的混乱和对现实的抗议，同时表达对旧有价值观的拒绝。达达主义不仅是对传统艺术的反叛，更是对人类存在和社会现实的深刻反思。它对后来的艺术运动，如超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给现代艺术带来了新的可能。

二、达达主义对平面设计的影响

（一）反叛精神

达达主义的反叛精神是其对平面设计影响的一个重要方面，强调对传统艺术和传统设计规范的质疑与批判。这种精神推动设计师探索新的表达形式，勇于挑战权威与既定规则，从而创造出更具实验性和个性化的作品。这种反叛精神，直接渗透到平面设计中，挑战了既有的设计规则、视觉语言和美学标准，重塑平面设计的语言和表现力。达达主义者拒绝传统的美学标准，不再追求和谐与秩序，而是崇尚无序、混乱和随机。通过打破传统审美、设计规则，达达主义给平面设计带来了新的视角和设计语言。传统平面设计强调对称、和谐与逻辑性，而达达主义则通过拆解和重构设计元素，创造出一种新的视觉语言。这不仅给平面设计带来了丰富的创新手法，也在更深层次上激励设计师通过作品表达各种观点。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的《泉》是达达主义表达反叛精神的经典案例。《泉》不涉及传统意义上的绘画或雕塑技巧，它的艺术性完全来自选择和呈现的背景。杜尚此举质疑了艺术的创造过程，挑战了大众对于艺术应该是什么的预期。他认为，艺术的创作不应仅限于手工技艺，更重要的是观念和选择。这一观点对平面设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尤其是在概念艺术和后现代设计中，设计师和艺术家开始更多地运用现成品、文本和图像的重新组合，探索视觉传达的新方式。《泉》不仅是达达主义对传统艺术界的一次成功挑战，也给平面设计带来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即通过重新观察和呈现日常物品来探索和拓展艺术的边界。这种观念的转变在当代设计实践中仍然具有深远的影响，激励着平面设计师不断探索和挑战视觉传达的新可能性。

（二）媒介的多种表现方式

达达主义对平面设计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媒介的多样化使用上。达达主义颠覆了以往传统艺术的单一媒介表现方式，运用多种媒介去表现艺术。媒介作为艺术的载体，其物理性质也决定着艺术品的视觉效果。媒介的多样性以及媒介的综合使用会增加多样化的艺术视觉效果。达达艺术家倾向于利用不同的材料、技术和媒介，创造出独特的视觉效果。达达主义极大地丰富了设计的表现形式和审美语言。这种对媒介的创新运用，不仅打破了传统的设计规则，还为现代设计师提供了更多的创作灵感和表达空间，使平面设计更加自由、多样和具有思想深度。例如，库尔特·施维特斯常常利用日常废弃物作为创作材料，包括车票、报纸、广告卡片、布料、木片等，将这些看似无用的物件进行重新排列和组合，形成具有独特视觉效果的拼贴作品。《梅尔兹图片25A：星星图片》（Merz Picture 25A： The Star Picture）是使用将各种废弃物拼贴成的一幅作品，其中使用的材料从印刷纸张到布料、金属片等应有尽有。这种随手可得的材料选择不仅丰富了作品的视觉层次，还挑战了传统艺术创作中对材料精致的要求。这一创作理念在现代平面设计中产生了深远影响，设计师开始打破对“高级材料”的迷恋，使用不同质感的纸张、塑料、金属等材料来丰富作品的层次感和表现力。再如，达达主义者曼·雷（Man Ray）是超现实主义摄影的代表人物，他创新了摄影技术，尝试放弃使用照相机，直接将物体放在光源与感光材料之间，通过物体的轮廓和阴影投射来制作照片。此外，他还利用暗房技术和多重曝光的方法，将一些毫无联系的影像进行变形或省略，以非逻辑和超常的方式混合，创造出一种介于现实与梦境、具象与抽象之间的奇异、荒诞而神秘的“艺术境界”。这种直接与物质材料互动的创作方式启发了平面设计师对新材料和印刷技术的

探索。

如今，设计师常常结合数字技术和传统手工技法，通过扫描、拼贴、光影变化等手段创造出融合多种材料和媒介的设计效果。达达主义艺术家展示了媒介和材料在艺术创作中的无限可能性，其对媒介的多样化表现给现代平面设计带来了极大的启发。这种创新性和实验性不仅给当时的艺术和设计带来了革命性变化，也为今天的平面设计师提供了广泛的创作空间。设计师可以从中汲取灵感，探索不同媒介的互动和融合，从而打破传统设计的局限，创造出更具表现力和思想性的作品。

（三）拼贴和碎片化

在达达主义的影响下，拼贴和碎片化成为平面设计中的一种重要的表现方式。拼贴和碎片化作为达达主义的核心元素之一，打破了传统艺术作品的连贯性和完整性，通过将不同的图像、符号和文字剪贴、重叠与重组，创造出一种扭曲、错综复杂的视觉效果。达达主义通过拼贴和碎片化的方式，挑战了传统设计的规范，鼓励艺术家探索更为自由和实验性的视觉表达。这使得现代平面设计不仅关注形式美，更强调思想传达和社会批判，促进了设计与文化之间的对话。设计师在作品中融入个人观点和社会背景，使得平面设计成为一种富有深度的艺术形式。

拼贴和碎片化的运用在达达主义艺术家的作品中得到了充分展示。库尔特·施维特斯的拼贴作品《求婚》（The Proposal）以剪报和碎纸为主要元素，通过随机拼贴的方式，创造出非对称、不规则的构图。通过对废弃材料的利用和随机拼贴，施维特斯表达了对物质过剩的批判，同时也凸显了艺术创作的随意性和偶然性。这种对材料和形式的大胆运用，启发了后来的设计师在平面设计中采用更为自由的创作手法。达达主义的艺术家通过拼贴、撕裂、重组等手法，打破传统设计规则的固定框架。这种设计语言的创新，赋予了平面设计更多的表现力和表达空间。汉娜·赫希的拼贴作品《用达达菜刀切除德国最后的魏玛啤酒肚文化纪元》通过剪切和拼贴各类杂志图片，形成一种混杂且冲突的视觉效果。大卫·卡森斯是一位著名的艺术家，他以拼贴和碎片化的创作风格而闻名。在他的作品中，字体、图像被打破、重叠和重组，营造出一种混乱和流动感。这种碎片化的设计语言呈现出达达主义对传统美学的批判性思考。

通过以上举例，可以看出库尔特·施维特斯、汉娜·赫希和大卫·卡森斯等艺术家通过创新的构图和组合方式，推动了艺术创作的发展。他们的作品展示以一种反传统、非线性的表现手法，丰富了平面设计的表达方式，突显了达达主义对传统美学规范的批判和颠覆。拼贴和碎片化作为达达主义的核心元素，对现代平面设计产生重要的影响，能够激发设计师的创意，促进艺术创作的多样性和创新性。

（四）非传统排版

非传统排版是达达主义艺术家反对传统、追求创新的重要手段之一，他们通过打破常规的布局和排版规则，创造了新的视觉语言，这种对排版的革新深刻地影响了平面设计的发展。达达主义的排版常常无视常理，其文本可以是横的、竖的，甚至是倒置和重叠的。这种反传统的排列方式不仅打破了人们对文本阅读的习惯，也赋予了文本新的视觉意义和表现空间。达达主义的排版并不追求严谨的对称和平衡，相反，他们喜欢不对称、动态和混乱的布局。通过不同字体和大小的文字、图片元素的自由排列，形成独特的视觉效果和冲击力。达达主义排版强调偶然性和随机性，排版的结果并非预先设计好的，而是在创作过程中的即兴发挥。这种手法使得作品更加生动和多变，充满了不可预见的视觉效果。

在达达主义的《达达》杂志版面设计中，设计师彻底解构了传统排版规则，采纳了一种非常规的设计方法。他们故意使用随机放置的字体和插图、多样化的字号与字体，以及反常规的文案布局，这些元素一起打破了传统的视觉和阅读流程。达达主义者大胆地尝试错乱排列空白处和探索游戏性语言，体现了其对传统版面设计原则的变革。这种非传统排版方式挑战了平面设计的常规界限，极大地激发了后世设计师对版面设计的自由和创新思考。这不仅推动了视觉艺术的发展，也为平面设计的现代实践提供了新的可能和灵感来源。这种排版方式不同于传统印刷排版，反映了达达主义对工业化和消极社会的批判。这种非传统排版在后来的设计中被广泛模仿，设计师开始探索如何将文字与图像进行解构和重组，创造更加戏剧化和富有冲击力的视觉效果。

达达主义对平面设计的影响是多方面的，达达主义的艺术理念以及艺术创作手法对视觉传达的影响是巨大的。它不仅赋予了设计师更大的自由度和创造力，也重新定义了设计的审美观念和表现方式。这些影响附于平面设计独特性、创新性和社会性等特点，推动了平面设计的发展和演变。

（新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作者简介：何建雄（1996—），男，新疆伊犁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视觉传达设计。

责任编辑   李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