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批评视域下《道德经》朴治思想及现代性研究

《道德经》有“万经之王”之称，是道家哲学思想之源，为春秋时期老子代表作。《道德经》以“道德”为纲，论述修身、治国、处世之道，对我国传统哲学、科学、政治、宗教等都有着极其深刻的影响。千百年来一直被认为是中国古典哲学的最高范畴。

20世纪90年代至今，伴随着全球性生态危机以及现代人精神危机的加剧，生态批评思想受到了学术界的日益关注和重视。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主要倡导者彻丽尔·格罗特费尔蒂在《生态批评读本：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一书指出：“生态文学批评是把以地球为中心的思想意识运用到文学研究中，探讨文学与自然环境之关系。”我国生态批评学者隋丽认为：“生态文学可以定义为具有生态意识，具有现实干预性，展现人与自然关系的文学作品。”澳大利亚环境哲学家西尔万和贝内特认为：“道家思想是一种生态学的取向，蕴涵着深层生态意识，它为‘顺应自然’的生活方式提供了实践基础。”作为道家哲学思想的重要来源，《道德经》中的“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等思想蕴含了朴治主义与生态哲学思想。以生态批评理论为依据，梳理老子在《道德经》中阐述的生态哲学思想，挖掘道家生态思想的意义，有助于人们重新认识中国古代哲学经典中的生态智慧。

一、《道德经》的朴治思想

老子在《道德经》中提出了“道”“自然”“无为”等一系列著名的朴治主义哲学概念。“朴”的含义是质朴自然，“治”的字面意思为“治理”，朴治思想意为“以质朴无文的自然方式治理人与自然的学说”。老子在这里提出的“以质朴无文的自然方式”治理人与自然，即以“隐忍自然”的方式对待人与自然。此处的“隐忍自然”包括两层含义：隐忍指由自然至人，不滥用权威，不擅发指令，强调的是顺应自然界的客观规律，顺势而行。道家的“隐忍”思想体现了朴治主义消极的一面，而尊重自然则凸显了朴治主义积极的一面，二者互为依存、相辅相成。人们可以从中汲取古代哲学的大智慧，形成朴素的自然观和生态价值观。

（一）“道法自然”的自然法思想

作为《道德经》中最抽象的概念范畴，“道”是天地万物生成的源泉。“道法自然”是《道德经》中汇聚道家思想精华的集中体现。老子在《道德经》开篇提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是老子对于“道”的总括性的描述。“道”不局限于当时社会一般的道，而是指人伦、常理之道。在老子的精神世界里，“道”更加接近于自然法则，它应该是脱离世俗社会生活困境的。老子创造性地提出天地万物皆源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虽万物由“道”产生，但“道”却并不干涉事物的自然发展过程，即“道法自然”，其对万物态度是“生而不有”的。

《道德经》写道：“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以此说明自然界是有自身的法则的，需要人们去认识和遵循。

老子教导人们应按“道”之原则立身立业，根本原因在于人是自然而然的产物，没有“道”则没有人。同时，社会中的每一人都是独立个体，有自己的世界，没有人就没有“道”。人们应遵循自然法则，安排自己的人生，建构自己的世界。只有掌握自然规律，才会有“得”，进而具备“德”；如果违背自然规律，一味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则会“无得”，导致“无德”。无论何时，人不可以违背天道，因为“天道”即“人道”。由“道”进入“德”是由自然秩序通往社会秩序的一道屏障，关注点在于人的行为规范。“道”是“德”在伦常领域的发展与体现，作为规范社会与人的行为的约束力量，“德”与法律是并存的。老子认为，“上德”与“下德”同时存在，“上德”的本质源于“道”，具有显著的“无为”特征，主张一切顺应自然，无须强行争取，同时将自身与自然融为一体，有怀柔百姓之心，最终归于“道”。“下德”则着重强调“有为”特征，提出具体的人为的社会行为规范，强调和谐为宇宙万物的根本法则。人们只有认识到万事万物的常态在于“和谐”，才会努力维护人与自然、人与人及人与社会的友好关系，而维护这一关系离不开顺应自然。自己之自然，他人之自然，社会之自然，自然界之自然，均顺之而不逆，才能和而共生。

总之，道家反对人性的扭曲和异化，主张“抱朴守真”，希望人们以诚待人，真实地对待他人及这个社会，不矫揉造作，不阿谀奉承，坚守节操和底线，不随波逐流。所谓“抱朴守真”，是人的多种美德的汇合处，是道德的制高点。只有坚守这一思想，才能形成一种和谐的人际环境，获得恬静旷达的心境，养成淡泊洒脱的胸怀。

（二）“无为而无不为”的朴治思想

《道德经》的中心议题是“无为而无不为”，即老子的朴治主义思想，这也是居于道家思想核心地位的命题。老子强调人要顺应自然，法天而行，天道无为而无不为。“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大意为：自我因循大道，“朴无不为”以养生，“无为”方可以养朴。人们只有甘于“智处”，才会产生“入朴”。

道家思想认为，整个宇宙能够有序运转，根本原因在于每个社会成员各自的思想轨道中循环反复的是“大道”，按固有的规律运转；社会若要保持安定秩序，统治者就必须遵守符合自然规律之道的社会法则。因为自然法则是永恒的，“无为”要求人们不断追求社会之“朴”。从社会意义来讲，道性即朴性；从个体的人的角度来看，道性即“上德”。社会个体如果想要生活安定，则必须遵守符合自然的人生法则，整个社会风气才会归于自然，淳朴安定。

《道德经》中的“无为”并非指庸庸碌碌或无所作为，而是要求人们不要刻意地作为，要顺势而为，即在应该有为时大展身手、应该无为时不强而为之。老子思想的积极意义是肯定人性的自足性，不要为了自己和小集团的利益而刻意地过多作为，不要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刻意地去钻营，而要顺应自然规律做事，这样才能保持心境明亮，豁达宽怀。统治阶层顺应民众与自然而作为，以百姓之心为心，这样天下才会处于理想的状态。如果只片面关注老子思想的消极层面，而忽略老子思想的积极层面，则永远无法真正走进老子的精神世界，无法正确解读道家思想。

老子的主张实质上是一种超脱的人生观，即如何智慧地追求真理和理想状态的生活。老子认为只有在仅仅可以满足基本生存的最本真的生活中才会有真理存在，求道得道之人应当隐藏他的智慧，回归为最普通的人。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进取的脚步，希望能够早日实现梦想，而经常会忘记自己的初心，老子的思想极具时代意义，或可以成为一些人的精神家园。

二、《道德经》朴治思想的现代性

（一）取之有度，坚持可持续发展

如何确保当代所有人享有平等利用自然资源和享受清洁、良好环境的权利，实现每一代人在开发、利用自然资源方面的代际公平，使有限资源在代际之间合理分配，是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可持续发展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人类必须从资源环境保护和资源有效利用出发，从自我做起，才有望解决环境及资源开发问题。

老子在《道德经》指出，“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其中强调人与自然要和谐共处，尊重自然客观规律，引导人们探索自然与生命的奥秘等；告诫人们在利用天地万物时必须遵守自然界的界限，不要无度利用自然资源，否则就会带来危险和灾祸。人类必须深入反思，限制和约束自己的行为，这样社会才能得到长久而持续的发展。这种朴治思想不但对中国古代哲学和科技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而且对现代生态哲学的发展、全球生态环境的改善具有重要的意义。

目前，全球生态状况日益恶化。老子《道德经》中的朴治思想可以帮助人们认识到“天道循环，万物平等”。人与自然万物同为“道”所生，二者应是平等和谐的关系，自然是容不得任何外界因素破坏的，包括人类。在某些情况下，人类不可避免地对自然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时，理应取之有度，尊重自然规律。自然资源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是人类生产和生活的源泉。如果人类毫不节制地开发利用，必然导致人类与自然和平共处状态的失衡，严重影响人类未来的生存与发展。因此，人们应充分发挥万物自我调节、自我修复功能，尽人类所能保护环境，停止对自然环境的破坏。

（二）尊重客观规律，人与自然和谐共处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段文字告诉我们：世界由道、天、地、人共同组成为一个整体。作为一个生态系统，世界具有三个要素，即天、地、人。因此，人类要尊重天地，即大自然界。万万不要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故无所不能而妄自尊大。我们必须明白，无论何时，人类只是整个生态系统中众多成员之一，位置列于天地之后，即“四大”之末。人类不是大自然的主宰者或统治者，只是大自然众多家庭成员中的一个。这决定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应该尊重热爱自然、保护自然，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这也是古今中外的人们与大自然永恒相处的法则。

老子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应该是一个相互联系的有机整体，主张“以道莅天下”，要求“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在《道德经》第八十章，老子勾画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即使在21世纪的今天，这也是地球上所有人的共同愿景。

三、结语

老子通过《道德经》传授给后人的是人生智慧与人生哲学。读者可以从中领悟老子思想的精髓，感受中国古代哲人提出的深刻哲学思想。张世英提出将“天人合一”与“主体客体”相互结合，主张“中西会通”，倡导慈俭之道。“道家崇尚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道’的思想融合了自然哲学与生态伦理，创造性提出了‘天地人合一’的生态理论模型，对建设现代生态社会具有重要启示。”事物的发展变化循环往复，科技、物质的发展带给人们丰富的生活的同时，也必然存在各种隐患。如何既满足社会生产生活需要，又能科学地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是现代人类需要深入思考的话题。

而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不仅仅是技术与科技问题，更是社会成员的意识形态与思维方式问题。《道德经》为现代人的生态实践提供了一种道德生态框架，对中国建设生态和谐社会具有重要启迪。作为中华文化瑰宝，它蕴涵的丰富生态符码与思想为当代社会提供了重要的文化资源，对于当今时代的可持续发展、构建和谐社会有着重要实践意义。

（长春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

基金项目： 2022年度国家级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问渠坊APP-中英双语短视频历史学习平台”（202211437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