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人的婚姻
作者: 曹多勇在《故姻缘》中,我想写六零后这一代人的婚姻境遇。男人和女人稀里糊涂地走进婚姻,生活中遇见不顺心的人和事,争吵不休,显得无力和无能;离婚、出走、甚至自杀而无果,只能终老一生地死去。小说写个体,不是写全部,由个体去透视、去映照。此中篇,写我们这一代人的婚姻,即如是。
这些年,我先后写出十几部(篇)与宗平和苏亚有关的中短篇小说。我就是想看一看我个人或我们这一代人,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与心灵记忆,有着怎样的生活动荡与情感波澜。在其中一篇中,我叫苏亚病死,心想此系列应该完结了。后来机缘巧合,动手写出《故姻缘》,在时空上,从苏亚生后去看苏亚生前,反倒有了一种与过去不一样的结构方式和叙事视角。比如说,章节我用块状结构,不像线性结构那样拘谨和刻意,反倒获得更加自由的写作空间。可以这样去说吧,有些章节颠倒顺序去写、去读,一点影响都没有。
一个男作家,他要说了解女人,肯定是愚蠢的。我写苏亚大多通过宗平的视角去揣摩,而没有通过苏亚的内心去袒露。苏亚和宗平的婚姻现状,除了与他俩自身有关外,还与双方家人有关。苏亚与姐姐关系不和,是不是因为苏亚结婚后没有摆正自己的小家位置?苏亚在与姐姐相处的过程中,姐姐摆在先或姐姐家摆在先,自己小家摆在后。比如说,苏亚去姐姐家借四万块钱买房这件事。姐姐叫苏亚回家找宗平写借据没有错,错在苏亚不去明说叫宗平写借据,而是通过跟宗平吵架,逼迫宗平写借据。宗平写一张借据、写两张借据,苏亚送姐姐家,姐姐说借据不合格。苏亚这样叫宗平反复地写借据,伤害夫妻感情是必然的。苏亚与宗平家人反目成仇,是不是因为苏亚的原生家庭与宗平的原生家庭反差太大?宗平家人的价值观,苏亚不能苟同。苏亚的价值观,宗平家人同样也不能苟同。比如说,苏亚生闺女,宗平妈不能照顾苏亚坐月子这件事。宗平妈说她家里忙走不开。苏亚说她没有生男孩,宗平家人不高兴。苏亚与宗平妈的这一过节,是其后一系列矛盾的起点,苏亚到死都没有消解。或许在苏亚的眼里,嫁给宗平、走进宗平这样的家庭,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在宗平的眼里,苏亚与他结婚没有几年,就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怨妇和泼妇。我有没有写好苏亚这么一个人物,就由读者去评判吧。
宗平是我虚构的一个人物。他早先出现在我的作品中,似乎离我有一段距离。我陌生他,他也陌生我。他近期出现在我的作品中,似乎离我越来越贴近。他知晓我不愿言谈的秘密。他告知我快要遗忘的往事。我想有一天,年老了,混沌了,写不动小说了,当我枯坐在沙发上,随手翻阅这么一组作品的时候,宗平这个家伙一定会反客为主,向我滔滔不绝地述说他所经历的人和事。那个时候,他好像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一般,我倒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虚构家伙。这就是文学作品的奇妙所在。这就是我写作这组作品的初衷与主旨。
最后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早年我在一家陶瓷厂工作十四年,见证了它的扩展与兴盛,也见证了它的衰落与倒闭。在相同的时间段,我恋爱、结婚、生子,从一个青涩的青年,走向一脸疑惑的中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相对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是值得深刻记忆的二十年过往,是值得浓墨重彩的一段历史。因此,我写苏亚和宗平的这一组作品时,喜欢把背景放在陶瓷厂、放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你我,是小我。时代,是大我。我们这一代人的婚姻,离不开我们这一代人身处的环境和时代。
感谢《黄河》厚爱!感谢读者阅读!
责任编辑:曹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