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在加拿大:毕业也烧脑

作者: 陶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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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像样的加拿大大学每年都有两个毕业季和两个毕业典礼,因学科学时的不同,同所大学甚至同一专业的学生,也会分别在春秋季迎来自己的毕业季和毕业典礼。正因如此,许多大学的毕业典礼届数出人意料,如西安大略大学,即便连同前身算上,今年也只是建校146年,但在10月23日—25日举行该校第324届毕业典礼。

至于典礼的规模那就要“丰俭由人”了。规模最大的多伦多大学财大气粗,毕业生每季都不下数千人,毕业典礼会持续两周以上,如今年春季的典礼自6月3日始,要一直办到6月21日,其间还会举办新老毕业生聚会、毕业生初创企业活动、文艺汇演等,许多有该校背景的名流会前来捧场,并有电视台现场直播。而知名度并不低的曼尼托巴大学,今年的主校毕业典礼仅有一两天,主要内容也浓缩为颁发学历学位和表彰优秀毕业生。

总体上来说,各大学对春季毕业典礼的重视远高于秋季,一些对求职、创业、拓展社交圈有帮助的活动,大多也放在春季。这是因为,加拿大绝大多数本科专业都是“整年制”,新生一般在9月初入校,毕业生则会在4月完成考试、毕业论文及设计等,五六月是他们集中告别“象牙之塔”的季节,而秋季毕业的要么学的是为数相对较少的“非整年”学科,要么是因故休学或转专业,因而不能在春季结束学业的学生。

毕业生们都在忙点啥?

如今由大学在校生创办的初创企业很多,很多毕业生踌躇满志地奔走于融资、路演、品牌塑造、市场营销的现场。麦克马斯特大学的一位毕业生,在回忆自己“和初创公司一同告别校园”时表示,为让公司活着走出校园,他和搭档不仅缺席了大多数毕业季活动,甚至也缺席了春季毕业典礼,为给公司续命,他们的学分迟迟未能凑满,最拖的一个是直到来年春季毕业典礼前才修成正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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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合作教育和工作综合学习协会2023年报告指出, 加拿大有80所大学提供5600多个工学结合学习项目,如果升学的主要目的在于改善未来职场处境,择校、择专业又未能未雨绸缪,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补丁在一定程度上可发挥作用。

一位多伦多大学的“创业生”感慨,加拿大对毕业季初创公司的友好度远不如美国,“硅谷那么多毕业生的初创公司是在自家车库开张的,但多伦多很少,因为这里的圈子风气比较保守……这无形中增大了毕业生的创业成本和压力,也让他们本应如释重负般的毕业季变得沉重起来”。

当然,绝大多数毕业生并没有创业的能力、条件和意愿,他们追求的是加拿大央行所谓“工资溢价”,即通过接受高等教育增大自身价值,从而在职场谋求更高的工资和待遇回报。加拿大统计局2020年数据显示,2018年较1997年,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加拿大人平均时薪增加了53%(13加元),而同期低学历者仅增加了18%(4加元),但随着加拿大教育普及度的提升,溢价幅度正在大幅收窄,且由于政府能提供的高薪高技术初始职位较少,一旦毕业生的初始就业仅是一般性非技术工作,则“工资溢价”数据将变得十分难看。

2021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5—64岁的加拿大人中,大专以上学历者高达57.5%,自2006年起一直在七国集团中位列第一。

也有不少毕业生选择继续学术道路,其中有些人仅是觉得就业市场不景气,打算利用攻读更高学位或其他专业,给自己争取缓冲余地。笔者一位朋友,因毕业季求职遇阻,又不愿回中国重新开始,就辗转北美多所大学攻读不同高学位“保学签”。几年后,她在温哥华找到一份基本专业对口的固定工作,并建立了美满家庭,于是她光速般读完最后一个学位,戴上博士帽告别早该告别的校园,成为职场白领。

笔者长子的多伦多大学学长(韩裔美国人)则是另一番算计:作为美国波士顿居民,他当初跑到加拿大读大学,就是看中多伦多大学在北美职场的身价和常春藤盟校相若,学费却低得多,且许多学分适用于美国盟校,因此毕业季还剩最后一年他便按照早已算好的“路线图”,把学分都转为美国某盟校的,然后挥手告别加拿大同学,在美国盟校迎来毕业季。

还有一些学生的毕业季则显得有些特殊。笔者一位大学学长的儿子曾就读于蒙特利尔大学,因为是钢琴特长生,毕业季忙于参加各种国际比赛,各种毕业手续都是功成名就后陆续补上的,所谓“毕业季”只能停留在纸面。

毕业季实际上早已开始

长期从事加拿大毕业生就业问题研究的学者布达巴特指出,“最近的研究表明,学习领域可能比就读的学术机构类型更重要。例如,一项研究发现,拥有人文、教育、生物学和农业科学等学位的男性,其收入还不到商业、医学和工程等应用学科学位的一半”。加拿大联邦财政部一项研究发现,大学各学科收入存在类似差异,且这些差异促使学生选择收入预期更高的学科。

但高薪职场很容易饱和,升学时拼命考入当时热门的专业,有可能毕业季却面对“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尴尬。笔者多位熟人的孩子几年前赶时髦,报了学费不菲的商科,等到毕业,却发现大批商科生涌入职场,用人需求却不断萎缩,一位不得不看着儿子去新加坡升学“以拖促变”的朋友对此懊悔不已。

因此,不少学生及其家长早在中学升大学,选择专业和学校时就做足功课。如一位16岁就因做义工团体小发言人而出名的学生,读大学期间便拿齐了作为电视新闻主播的各种资质,积累了在三大洲十几个国家的实习经验,刚脱下学士服就成功转型为加拿大广播公司的外场记者;另一位少年通过大数据对比,选择了某冷门大学的极地环境工程专业,尽管专业学习艰苦,学校所在地也荒凉,但作为本地生他大学四年都能享受丰厚的专业补贴(加拿大本土学生很难获得这些好处),学制虽是5年,最后一年却是带薪全职在岗实习,毕业时顺利被实习单位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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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大学工程学院的两位校友与他们的团队设计的封闭斜躺自行车合影,该团队设计的自行车将参加“世界人力速度挑战赛”(World Human Powered Speed Challenge),并有望打破世界纪录。

一些名校遵循宽进严出的原则,二年级结束时就对某些火热专业“关门”,一旦不幸在这个时段被挡在门外,就只能降挡选择较差的专业,尽管最后仍能在毕业季拿到文凭和学位证,但含金量大减不说,热门专业的高学费也不会退回。笔者一位朋友的儿子盲目追求名校热门专业,选择了多伦多大学本校当时最热门的计算机工程专业,结果因达不到要求,入校后又未能及时树立危机意识,结果二年级结束时被关门,只好降格到竞争力大为逊色的应用数学专业,他是今年春季毕业季毕业的,至今也未能找到满意工作。

也可以活得轻松些

加拿大选举气氛浓厚,几乎所有党派都在大学建立了五花八门的青年外围组织。可别小看毕业季的政治菜鸟,几年前在野的新民主党就另辟蹊径,在魁北克省动员几位毕业生投身政坛,居然大获成功,毕业季刚过就成了联邦国会议员。这几位的一步登天固然是特例,但毕业季的确是对政治感兴趣的年轻人在政坛试水的理想切入口。

几年前加拿大著名的《麦克林》杂志曾撰文吐槽,认为东亚裔学生“大学里死读书,参加校园和社团活动不够,毕业季来临时恐怕会怅然若失”,引发过热烈讨论。在我看来,加拿大大学生的毕业季就和大学本身一样,是那种注定“不会太轻松,也不可太沉重”的东西。

(责编:常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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