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的高山流水

不久前，法国总统马克龙的中国之行中，广州松园的一曲《高山流水》让他印象深刻，这首乐曲不仅历史悠久，闻名世界，还作为中国音乐的代表被收录进旅行者金唱片送上了太空。同时，这首乐曲有着“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含义，只有知音才能听得懂这首曲子，这也给马克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向随行人员询问能否记下这首曲的名字，以便回国之后可以时常回味这首古曲和这份知音之情。

在中国，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人尽皆知，而这首曲目描绘“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大好河山也让国人万分自豪。作为历史悠久的文化和旅游大国，其实法国也有着许多属于自己的“高山流水”之景，不管是阿尔卑斯山还是塞纳河，都是法兰西人民的骄傲。而在法国的西南部，同样有着别具特色的“高山流水”等待着人们一探究竟。

比利牛斯山的梦幻之旅

比利牛斯山作为欧洲西南部最大的山脉，却不那么出名，至少不像阿尔卑斯山一样举世皆知。但比利牛斯山的风光却丝毫不逊于前者，这座东起地中海，西止大西洋的山脉，不仅分隔了欧洲大陆和伊比利亚半岛，也成了法国与西班牙的天然分界线。在这条分界线上，还有一个山中小国——安道尔，这个在世界上默默无闻的欧洲小国在中国的知名度却很高，有两千多万名微信用户都“住”在这里。比利牛斯山因为一个传说而得名：传说一位公主怀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孩子，但十月怀胎之后这位公主却生下一条蛇，惊恐的公主逃到了森林深处不幸身亡。后来赫拉克勒斯为了纪念公主，用巨大的石头建造了公主的坟墓，后来这些巨石逐渐变成了高山，人们用公主的名字比利牛斯为这座山命名。

比利牛斯山脉中心地带的珀杜山是欧洲最美丽的山峰之一。珀杜山是这座山峰的法语音译，而在西班牙语中这座山被称为“佩尔迪多山”，虽然叫法不同，但有着同样的意思——“迷失之山”。以珀杜山为中心，方圆三万多公顷的范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同时它也是法国唯一一个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而这座山峰在西班牙与法国则是以两种面貌出现：西班牙一侧是两个又大又深的山谷，气候炎热；而在法国的一边，陡峭的北坡矗立着加瓦涅、埃斯托贝与特鲁米特三座第四纪的冰斗墙，如此近在眼前，如此高不可攀，仿佛昭示着，“停下吧，这就是路的尽头”。围绕着这处世界遗产，西班牙建立了奥尔德萨和佩尔迪多山国家公园，而在法国的一侧，则是比利牛斯国家公园。

比利牛斯国家公园创建于1967年，以严苛的保护条款和管理规定而闻名，被誉为欧洲保护最完好的地区之一，同时也是欧洲最著名和最受欢迎的国家公园之一。不过根据导游的介绍，从2006年开始这里采取了更为灵活的管理模式。位于中央地区的公园心脏地带尽力保持原始的自然风貌，而外围地区则被称为“粘附区”，管理制度更加灵活，也允许进行一定的投资和开发。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吸引更多的游客来到这里欣赏大自然的瑰丽美景，另一方面也可以抑制农村人口外流，让当地延续千年的村落得以保留，更好地重现这一地区的历史风貌。这里是法国植物种类最丰富的地方，有超过2500种的植物物种，其中包括超过200种的特有物种；同时也是法国动物种类最为丰富的地区，超过4000种动物在此安家落户，1000多种甲虫，300多种蝴蝶装点着这里的春夏；天空中，200多种鸟类自由地享受着辽阔天地，其中包括埃及秃鹫、金雕等许多濒临灭绝的猛禽；地面上有，可爱的高山土拨鼠、凶猛的猞猁、难得一见的小斑獛、强健的高地山羊，还有这里的标志性动物——比利牛斯臆羚。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比利牛斯棕熊，顾名思义，这种棕熊仅存在于比利牛斯山脉，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几万年，在当地，这种棕熊被当成神灵膜拜，诞生了丰富的民间故事和传说，直到今天当地的不少民间节日也和比利牛斯棕熊有关。不过随着人类活动的日益频繁和对比利牛斯山脉的开发，这种棕熊几乎灭绝，20世纪90年代，法国政府将斯洛文尼亚血统的棕熊引入到国家公园当中，希望可以恢复种群的数量。虽然也有当地一些村民对这种行为表示反对，认为引进的棕熊会伤害当地的家畜，也给当地人的安全带来隐患，不过大多数村民还是对这种恢复原生物种的行为表示支持。

来到比利牛斯国家公园，最需要准备的就是充沛的体能，因为徒步远足是领略这里美丽景色的最好方式。而加瓦涅冰斗则是最受欢迎的徒步旅行地，沿着国家公园里风景优美的道路，很容易到达加瓦涅，不过不管是在什么季节，这个不大的村庄从来都是人满为患，一座修建于12世纪的教堂彰显着这个村子悠久的历史，而各种基于原生态开发的酒店、餐馆和游客中心则见证着这个小村庄的可持续发展。从村中抬眼望去就可以看到宽广雄壮的冰斗像屏障一样矗立在那里，不过“望山跑死马”，想要走到冰斗需要徒步一个半小时。这对笔者这种常年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缺乏锻炼的都市中年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虽然通往冰斗的道路维护得很好，没有想象中的“跋山涉水”，不过几段上坡路还是让同行的几个人气喘吁吁，后悔没在村庄的旅客中心租一头驴子。

大约走了3公里的路程，来到冰斗脚下，瞬间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巨大山体带来的压迫感简直难以言喻。加瓦涅冰斗呈巨大的马蹄形，就像一个古老的圆形剧场，难怪法国大作家维克多·雨果称它为“自然斗兽场”。不只是雨果，自16世纪以来，很多植物学家、科学家、诗人、画家和登山者都以来过加瓦涅冰斗为荣，并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灵感。终年不退的积雪从半山腰开始向上蔓延，为灰色的山体增加了几分灵动，在气候温暖的季节，会有许多瀑布在冰斗中飞流而下，其中最大的加瓦涅瀑布是欧洲第二高的瀑布，从400多米的高空经过一层层的阶梯落到地面，“飞流直下三千尺”用在这里也丝毫不显得突兀。在此“高山流水”之间，如果拿上古琴在瀑布边弹奏一曲，一定别有一番韵味。

当一行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贪婪地欣赏美景的时候，另一些登山爱好者早已跃跃欲试，准备继续攀登了，因为山体陡峭，攀登的难度很大，所以大多数游客都望而却步，不过对于登山爱好者而言，这里可谓是大自然最美好的馈赠。当地人说，在加瓦涅冰斗的山峰之间有几条通道和缺口，堪称鬼斧神工。其中最大的“罗兰缺口”有40米宽，在海拔将近3000米的地方像一扇巨大的山门在苍穹之下敞开，传说这个缺口是查理曼大帝的侄子英雄罗兰用利剑将山劈开形成的，因此得名“罗兰缺口”。如今，“罗兰缺口”成了法国与西班牙的天然边界，不过在历史上更多的时候，这里也是千百年来这座山上人们的“交流之门”。几千年来，生活在这座山上的居民并没有把国籍区分得那么细，也许对千百年前的人来讲，这座山就是他们的“家”。

卢尔德的三座教堂

比利牛斯山除了景色秀美物种丰富，泉水也是举世闻名。山中的温泉疗养地有30多个，从拥有巨大规模的温泉娱乐中心到零星散落的温泉小镇；从古代就开始使用的温泉蒸汽浴室到充满异域风情的温泉酒店，每年的游客络绎不绝。早在18世纪，比利牛斯山的温泉就已经名声大噪，尤其是受到各地名媛贵族们的欢迎，据说在这里泡温泉可以让皮肤变得更好，所以尽管当时的交通并没有今天这样便利，这些养尊处优的名媛依然不惜舟车劳顿，愿意跋山涉水地来到比利牛斯山泡温泉，据说法国著名的化妆品品牌碧欧泉就是源于对这里温泉的研究。除了温泉，比利牛斯山中还有很多山泉，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位于宗教圣地卢尔德的“圣水”。

卢尔德，一个位于比利牛斯国家公园北边的小镇，发源于山中的波河从小镇穿过。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镇每年要接待来自140多个国家的500多万名游客，为这些游客建设的酒店直接让这个小镇成为法国酒店第二多的城市。人们来到这里不仅是因为传说中的圣母显现，更是因为教徒们普遍相信卢尔德泉中的圣水可以使患有重病的尤其是瘫痪的人得以康复，所以这里常年游客不断，在每年8月15日的圣母升天节更是人满为患，而众多满怀希望靠圣水重获健康的病人的到来，也让这里成为“病人最多的城市之一”。

卢尔德圣水的传说源自1858年，一位磨坊主带着她的妹妹伯纳黛特和一位朋友去石窟附近捡柴火，18岁的伯纳黛特从小体质纤弱，所以一直落在后面，忽然她感觉到有些说不上来的异常感觉，石窟中的一朵野玫瑰好像突然移动了位置。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伯纳黛特走进了黑暗的石窟，她眼前出现了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名飘浮在半空之中，身着白衣、系着淡蓝色腰带、右胳膊上挂着玫瑰念珠的美丽贵妇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形象与圣母玛利亚十分相似，据说圣母玛利亚在这里一共出现了18次，在第16次的时候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告诉伯纳黛特，在这里挖个洞，于是就涌出了泉水。她让伯纳黛特喝一点这里的泉水，在这里洗洗脸，伯纳黛特照做后感觉好了很多。后来，村里很多人来到这里，喝了泉水之后，很多人的病痛都消失了。人们认为这是圣母显灵的结果，而这个泉水就是圣水。虽然当时包括政府在内的很多人质疑伯纳黛特的说法，还有人认为她患有精神疾病并要求把她送到医院，不过伯纳黛特坚持自己说的是真话，但教会却承认了伯纳黛特的说法。后来伯纳黛特成了一名修女，并在1933年被封为圣徒。另一方面，教会在这里主持修建了圣母无玷始胎圣殿，又名“上教堂”，随后又在旁边修建了圣母玫瑰教堂。此后卢尔德正式成了天主教重要的朝圣地，教徒们普遍相信这里的泉水能让重病患者得到康复，很多患有下肢瘫痪的病人声称这里的圣水治好了自己的疾病，卢尔德镇还有一本官方期刊专门讲述圣水治好病人的数百个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