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夹缝中的秦腔
作者: 史捌懿文化传承,如同悠悠岁月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历史的长卷,使得古老智慧得以流传。
—题记
八百里秦川,连绵起伏,沟壑起伏的黄土高原上,生活着无数代粗犷豪迈的秦人。当黄土地的沟壑纵横和人们的粗犷豪迈碰撞,秦腔便应运而生。一声嘶吼,吼出了历史悠久;一阵乱弹,弹尽了千年沧桑。正如王翰在《秦腔绝句》中所言:“演绎古今情,唱响秦腔声。”
秦腔,又名乱弹、梆子戏,发源于西府即今宝鸡岐山、凤翔一带,起源于西周,兴盛于秦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悠久的戏种之一。黄土高原,峁隔着峁,塬隔着塬,户与户之间都隔着极远的距离。于是,邻居之间聊天儿时,总是要喊出来。你听,“喊”的人个个提高嗓门儿,气沉丹田,拖长了尾音,“吃过咧么(吃过了吗)—”“吃的洋芋擦擦—”“喝的红豆稀饭—”在这一来一回间,秦腔便应运而生,这也是为何“秦腔不唱吼起来”的主要原因。
在秦人心中,秦腔有着不可动摇的艺术地位。无论老少男女,皆能吼一曲秦腔,来一阵乱弹。当你去农村转一转时,无论走到何处—辽阔的原野中、村舍的屋檐下乃至盖房的工地上,处处都能听到老秦人雄厚苍劲的吼声。没有江南温婉动人的吴侬软语,没有哀怨凄楚的典雅昆曲,有的只是那能震破天际、响彻山梁的高亢吼声。至今,秦人婚丧嫁娶、红白喜事的最高规格仍是秦腔。酒席上的西凤酒、臊子面、羊肉泡馍在秦腔的吼声中吃喝起来才特别带劲。倘若能在置办酒席时,请一班秦腔在场院中演出,这家人一定会格外地受人尊敬。
小的时候,我去过一次陕北。走在厚重的黄土地上,身旁是一条条纵横的山沟沟,头顶是湛蓝蓝的天,沟里的蝉鸣声让这块黄土地显得异常空旷。我有点儿愣怔,一时间“千沟万壑大河浑,黄土风成自古存”涌上心头。正迷茫间,一阵吼声突然响彻了整个沟谷。我蓦然,在这吼声中呆立,转念间意识到这就是我久违了的秦腔,心中的块垒杂念连同那点迷茫如潮水般退去。我连忙循声找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陕北老爷爷正在坡上引吭高歌。他头戴白羊肚毛巾,身穿一件敞开了肚皮的坎肩,一脸的“沟渠”显得格外质朴。看我傻愣愣地看着他,他立刻停下唱腔,咧开了一张脱落了牙齿的嘴对着我笑,那么慈祥。我急忙问好,并小心地询问爷爷可以再唱几句吗?爷爷乐呵呵地笑着又唱了几句。那吼声仿佛从灵魂中迸出,回荡在天地之间,一遍遍冲刷着我的心灵。那一刻,无论是徐志摩的康桥,抑或戴望舒的雨巷都已被抛诸脑后,我如同进入了古老又神秘的文化殿堂,崇敬与膜拜在心中升腾而起,如痴如醉……母亲要给我和这个老爷爷合照,让我靠近他一些。我摇了摇头,因为秦腔赋予老爷爷的那种清澈、宏大、雄壮的气势,让我心生敬仰,只有膜拜。
近几年,耳边的秦腔越来越少了,充斥着大街小巷几乎全是流行歌曲。正当我暗自为秦腔的传承而担忧时,却惊喜地看到新闻中“秦腔进校园”活动正有序开展。指导老师们都是年轻一代的艺术家,而孩子们的眼中也充满了向往……
历史和现实是一条割不断的河。千古文化留遗韵,一代文明展新风。刹那间,我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