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印象记
作者: 马金莲“红豆”是一本刊物的名字。相信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跟我一样反应的大有人在,那就是下意识地想到那首从小就会背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认识这本刊物比较迟。二〇一八年,有人加我微信,自称是《红豆》的编辑,想跟我约稿。应下稿约后,我心里琢磨过“红豆”这两个字,觉得挺有美感的,很有诗意。
第一篇投给《红豆》的稿件,是一篇与爱情和婚姻有关的中篇小说,题目叫《人妻》。编辑老师对稿件很重视,跟我讨论具体内容,提出几点修改意见。我历来重视编辑老师的意见,便认真听取,并做思考,然后对稿件进行修改。数次修改后,《人妻》很快在《红豆》二〇一八年第九期发表了,然后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转载。《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用稿有个特点,就是每一篇被选用的作品都要作者写篇创作谈配套使用。为《人妻》写创作谈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准备素材时的所见所闻,以及在编辑老师指导下修改的细节。同年末,《人妻》荣获《红豆》文学奖,并入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中篇小说》。二〇二〇年末,《红豆》编辑忽然又来约稿。这时我手头没有现成的作品,只有一篇开了头的,就如实相告,我的潜台词就是我这里指望不上了,您还是找别人约吧,别耽误您正事。没想到编辑老师说他等。一个“等”字,让我有了压力,也激发了斗志,心里想既然人家这样信任自己,不按期交稿便是对别人的不敬,也是放任自己。于是我加紧步伐写,两周后完成了初稿。交稿后编辑很快提出了意见,我根据意见做精练修改,直到最后定稿。这次也是中篇小说,题目叫《榆碑》。作品刊发后被《中篇小说选刊》转载,这是我的作品头一次上这本选刊。
作者和编辑、刊物的关系,大多只停留在投稿、发表这样的层面,这关系其实很短暂。而这背后,围绕稿件本身和文学本身,会有绵长的余韵值得回味。这是我做编辑前没有明白的,现在我担任一个市级文学期刊的小说编辑,经常看各种稿子,和天南海北的作者打交道。在这个过程里,切身体会到了编辑这份工作的酸甜苦辣,可以说五味杂陈,既幸福又辛苦。回头再打量这二十年里给我编辑过作品的那些刊物的编辑,我内心油然抱愧,更有感恩。不是说自己做了编辑,便站在这一群体的角度说好话,真的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在文学道路上确实得到了编辑们太多的栽培和呵护,从最初的《六盘山》,到后来的《回族文学》《朔方》《黄河文学》,再到后来的诸多刊物,当然,更有《红豆》。
我也想透了一个问题,为何在手头没有成品的情况下,却能答应《红豆》的稿约,然后在极短时间内逼迫自己完成作品,是因为编辑老师的勤苦和真诚。张编辑跟你约稿是很执着的,一遍一遍打电话,发微信,一直催,一直改,一直讨论,一直到合作完成。略带沙哑的男性嗓音,每次通话都感觉他在电话那一边叼着烟卷抽烟,一边斟酌着词句跟你交流——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想象?大概是至今没见过张编辑真人的缘故,但也绝不止于这个缘故。世上的事,无非“认真”二字。受编辑老师启发,如今我做编辑,也极力向着这个方向努力,认真约稿,认真看稿,认真编校,认真盯着每一期的每一个作者收到样刊和稿酬,我才能松一口气。尊重写作本身,尊重写作者,尊重每一份稿件,尊重刊物,我想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编辑的身份。这些年,我所遇到的编辑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我要把这种看不见但切实存在且温暖过我的精神传递下去。
《红豆》是南宁市的公开发行文学刊物,和我任职的《六盘山》一样,都是市级刊物。放在全国层面去打量,市级刊物约名家和大家的稿件存在各种困难,但和《红豆》打交道的两次经历,我感觉到《红豆》有大刊的气魄。它有锲而不舍的那份大精神,有面向全国的大眼光,有坚守文学之纯粹的大情怀,更有认真执着的大格局。这种感觉让我对这份刊物和其编辑老师肃然起敬。
我只去过一次广西,是去参加《民族文学》的笔会。从西北到南国,满眼的绿让我目瞪口呆,那种随处可见的奢侈的绿意是西北最缺乏的。而流淌叠加的绿中,一树树的红色木棉花更具备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我仔细观察过木棉花,大朵的红,娇嫩饱满,热情似火,这在西北是不可思议的,更让人对这种植物有一种迷恋般的喜爱,从而由衷地赞叹。第一次拿到《红豆》样刊,我前后左右看,想寻找一朵木棉花的图案吧,意识里竟提前将它想象成了木棉花的模样,或者说,在我心目当中,《红豆》像木棉花一样,永远明媚鲜亮。
责任编辑 蓝雅萍
特邀编辑 张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