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录
作者: 宋长征——在梦的异度空间,我是我,我亦非我。
一、老虎战车
梦境地:未知。
我是机威海时代的一名机手(天知道机威海是个什么时代)。一辆老式老虎战车,车身石黄,锈迹斑斑,陈放于荒野的一座小镇上,一个机车时代的老磨坊旁边。
我驾驶的是一辆开山车,狭长,仓皇奔逃,车过之处,乱石迸溅;身后一个恶毒小子驾驶老虎战车,紧紧追赶。冥冥中我和他之间有家仇,世仇。忽而化成全能视角,我在天空某处,看自己如何奔逃。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神经分裂状态,被恶毒小子欺负(老虎机车停在旁边),眼看得逞。起初就是那个女子被困在小镇上,逃路无门。一辆巨型机车在吞噬磨坊。这时恶毒小子发现了我的踪迹。我驾驶开山车从河堤、荒野上倾轧而过;老虎战车紧紧追赶,从河滩上,起伏的山体上,咬住不放。后来隐藏在山石间,被我发现。
(我有两个分身,一个是被追赶的开山车机手,另一个分身时时关注着战况。恶毒小子也有两个分身,一个驾驶着老虎战车,另一个分身在需要时会及时出现。)
决斗,在一条大河旁,也就是我和他的祖居地,世仇产生的地方。老虎战车变身成一座可以吞噬的巨型磨坊,我变成了被追赶的人,开山车已被丢弃。但我的另一个分身知道,一定会杀死那个恶毒小子,拯救我的原身。我在被老虎战车追至穷途末路时,偷施伎俩,用一把大型扳手伸进老虎战车,阻止其运转。背景是一座老式的苏式建筑群,有森森的树木,红砖墙,空无一人的大院。我知道他会死,我会成为胜利者。但是他拿出一把机威海时代的手枪,那把枪沉重,满是锈迹。恶毒小子对我开枪,枪哑,我醒。
二、法国魔术师
梦境地:老家河堤上。
法国魔术师,名字叫做威尔士的那种。河堤上没有树,到处松软的泥土,好像种上了什么庄稼,还没露头。
之前,从某座老屋醒来,走在欧洲风情的街道上,背景阴郁。天空落下不明物质,像是金属小虫,但不是。落在手臂上,嵌入肉里,有灼热感。接着流星雨般落下,落在很多人的皮肤上,有的虽然拿着伞,但全然无用。众人奔逃,在小巷里,在门楼下,跑进屋子里躲避。但是金属小虫无孔不入。出现一群外国人,地痞流氓那种,发型各异。把我们从安全处赶出来,只能沿街游走,仓惶寻找安全处。天空飘落的物质又变成小的动物,唧唧唧在各处出现,形似灰色小耗子。有人说是袋鼠,老鼠形状的袋鼠,有毒,黏在人身上就很难脱身。和朋友一起疾走,朋友说不能打,会引来更多。只能逃避,看着街上出现更多袋老鼠,墙上、屋檐下、瓦缝中、柴草堆里。
奔跑至某个地方,看见一座大型的旧工厂,墙上有标语,有高大的烟囱,冒着浓浓的白烟。说是731工厂(大概是前些天看哈尔滨旅游视频留下的记忆),生产毒气,或者生产那种有毒且很难摆脱的毒老鼠。背景像是童年乡下,也可能是旧年的欧洲乡村。年代久远的树,很粗,直入云天。欧洲风情的建筑,六七层高,前面有池塘,平展的柏油路。
闪回。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借口说要去小便。门口一个看门人,外国人模样,说出去赶紧回来。看门人用一个什么自动保护装置,发射出的扇形光束,照射在身上,说这样可以保证天空落下的金属虫不再来侵害。
再次闪回到河堤上,河堤起伏,松软的红色黏土,金属小虫或有毒袋老鼠又一次出现。有人用飞行喷雾器喷洒农药,毒袋老鼠钻入泥土,农药可以有效杀死它们。但是出现故障,飞行器悬停在空中。着急,那个名字叫威尔士的中士焦急地操作手柄,仍未解决问题。他在开始时说自己是一名法国魔术师,可以呼风唤雨那种。遂醒。憋了一泡尿,去小便。
三、蛋壳少女
梦境地:老家。
午后做梦,应该是母亲在世的时候,从鸡窝里捡到了一只不对称鸡蛋,软壳。所谓不对称,是在椭圆之外另长了一个类似瘿结的部位,和主体一样透明。透过蛋壳,隐约可见蛋黄和蛋清。大概和我在一起待久了,里面出现一个浅浅的少女影像。我知道她有可能会孵化出来,也有可能永远不会。我只是小心翼翼带着她,到每个地方。或许我还是少年时的模样,但事情已经不是少年时发生的事情。
在一个集市上,有文友小武,同学小松,可能还有更多人,像是去参加一个集会。还像是在一艘远航的游轮上,人声嘈杂,游轮马上就要起航。很多人都在刷手机视频,我在琢磨怎么为蛋壳少女拍照,我想永久留下她的形象,又不想被别人发现。我把蛋壳少女放在书上,尽量放在宽阔处,怕她一不小心跌落在地。但不能松开一只手,一旦松手她就站不稳。大门或者舱门被打开,小松带着一台高清摄像机进来,在拍别的东西。我想让他拍蛋壳少女,可他很快走过去了。有人在视频上刷到我拍的蛋壳少女,清澈,清莹,在软软的透明蛋壳里若隐若现,妩媚,纯真,并很快制作出更有技术含量的高清视频,蓝色背景,蛋壳从远处推近,接着出现软软的蛋壳,以及蛋壳里若隐若现的少女。
我再次把蛋壳少女拿起,捧在手心,独自哀叹自己不能给她拍出更好的影像、更好的视频。这时很多人已经发现,向我围拢过来。在桌面上铺设木板,还有一个医生拿出消毒器具,给木板消毒。大家聚拢在一起,等我把蛋壳少女拿出来,等一个好的拍摄者出现。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把她放在阴部,和蛋蛋在一起。或许是为了保暖,或者是她自己藏在了那里,一下消失不见。而其他人都在等待,等我拿出来,等拍摄者拍出更好的影像,上传视频,以期引起更大的轰动。但是蛋壳少女消失了,仅存在我的意识之中。醒来,店里空荡荡,外面飘着雪,冬深了。
四、火奴鲁鲁
梦境地:未名海湾,以及附近村落。
起先是去救一个孩子,沿着曲折的山路,走了很久。也可能是我们附近的一个村庄、树丛,上面长着棘刺,拨开丛丛树枝,看见山石,一条长长的山脊。从山脊往前看,一片模糊景象,像是要偷渡去另外一个国家。冥冥中像是非洲某国,有神秘的符号,刻在山石上。
之前还经过一片滩涂,脚踩在上面,陷下去很深。风吹着,黑色的海水闪着微弱的波光。水不深,海湾上有一座铁桥,经风历雨很多年,一副残败样,只剩下筋骨,耸立在高处。从桥上过去就是那个信奉神秘宗教的国家。
一路走,不要抬头,两边是神色严峻、可怖的雇佣兵,端着枪,嘴里念着不知所以的咒语。山脊上有石窝,石窝里有诸如太阳月亮弓箭鱼化石之类的神秘符号。必须踩着石窝行走才安全,最后抵达一个悬崖,悬崖向前方凌空伸出,有类似石梯一样的舌状凸起,一层一层下去,可见一个小黑孩,长相精神,不羁。把小黑孩带上,隐约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但不确定。
睡前读过一个故事,一个妈妈在某处遇见十七年前就宣告死亡的儿子。后来知道是被亲戚从医院拐卖,消失,那个孩子有残缺。小黑孩也是,兔唇,但已经健康长大。这个孩子被带来后,一直想逃跑,去原来生活的地方,那个神秘国度的悬崖下方的贫穷村落。就极力哄劝,但他全然不听。
后来才知那是发小一直想要寻找的孩子,早年间被寄卖他人。发小母亲在弥留之际说,家里曾经丢失一个孩子。像一个来来回回、有着俄罗斯套娃连环情节的梦境:我应该和那个孩子生活过一段时间,看着他长大,淘气顽劣,在村子里光着屁股乱窜。逮住谁家的鸡鸭鹅,找个偏僻地方烧烧就吃,一个十足的小野人。有人来寻,好像是一个朋友(后又变成发小的模样),问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孩子,他找了许多年也未找到。刚好遇见那个小黑孩,拿着一根树枝,野人样露出牙齿,作凶恶状,吓唬前来寻找的人。
在一座老屋里,地面干净光滑,木格窗棂,月光照进来像是小时候我家的老屋。忽然想起救过这样一个孩子,往事历历在目:从村子里去邻村,树丛,棘刺,走过村子后出现海湾,海湾上骨架耸立的铁桥。像是一段遗失很久的记忆,从浅滩的海水中,趁着夜色,晚风,躲过桥上荷枪实弹的雇佣兵,要从桥下泅渡过去,才能抵达那个神秘的山脊。有人远远出来接应,说一定不能轻易说话,只需要念动咒语,踩着石窝,就一定能找到那个孩子……
我跟着一个人,前来接应的那个人,邻村的院落,老屋,黑暗的背景,一路走下去,像是陷入一个叙事闭环。很清晰记得那个孩子叫火奴鲁鲁,肤色黑,兔唇,瘦而敏捷,可以很轻松驱赶、徒手抓住别人家的鸡鸭鹅,在老河滩上架火烧烤,别人拿他毫无办法。才知道自己早年救下的就是发小家当年遗失的孩子。村里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没人知道是他家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五、亡命之旅
梦境地:末日村庄到工厂。
阴暗的天空和大地,据说有外星人要统治地球,或者是一股邪恶力量。用光,激光武器,所到之处,一切将被摧毁。
我在奔逃途中,来到一个村落,干涸的池塘,很多枯干的大树。一个凌空架起的小卖部,售卖吃食和发光体(疑似武器),看守小卖部的老者像我的父亲,但不是。我想以买东西的名义暂时藏身,老者面有难色但没有推辞;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不愿意,让我走。这时天上飞来一只飞碟或者直升飞机样的飞行器,飞行器上垂下一条绳子,沿着绳子下来一个人,穿暗绿色军装。池塘那边跑来一人,也是戎装,沿着绳子上去,刚好和下来的那人相遇。下行者掏出一把刀刺来,他也用刀或者手枪击向对方腹部。顺着绳子下来的那个人面带狞笑,撕开腹部,从肚子里掏出一个类似电板样的东西。
我大骇,从小卖部旁边悄悄溜走,走进一片树林,这时的树是绿色的,松柏类树木。一座空荡荡的院落,长满荒草,除了一两只野猫没有人。我决定藏在这里,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正思谋间,飞行器嘶嘶到来,盘旋上空。从院落里跑出,继续向北,一条河沟,河沟里的水是绿的,混浊。涉过河沟,走向一片田野。转而向东方奔逃。好像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女孩,和我年岁相仿;一个男孩,年龄较小。一起奔逃至另外一座修建在高地上的村庄。我努力攀上一堵墙,看着村庄的模样,陌生而恐惧。但是硬着头皮进入内部。天黑着,没有月光星光,只有昏黄的灯光,一家一家走过去,无人收留。那村子形似当年外婆家的村落,如今已被合并到另外一个新型村庄,永远消失了。
我们从村子里穿越过去,来到一条死水河边。这时的地点是威海,不知为何忽然穿越。那个年岁小一点的孩子先是跳入或坠落水中。我看着污浊的散发异味的死水,不得已也跳下去,从很高的高处。身边的女孩也跳了下去。还好,除了漂浮在水中的麦草稍有异味,尚能忍受。泅渡,顺着河道。天空是一闪一闪的莫名的飞行器,下面是狼狈的我们。那时应该正青春,身上有力。从河道上岸,来到一座大型工厂。工厂隐蔽,打开两扇很大的木门,进去,到处是落满尘埃的废旧机器,车床,丢弃在地上的零部件。试着进去,小心不踩出声响。发现里面有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穿着工装。和我对视的那个,圆脸,矮矮的个子,衣服有些大,空荡荡的,眼中有神,望向我,似有话说。
我知道终究逃不掉的,我知道空中的飞行器早已瞄定我所在的位置,所以只好任命,任凭命运走向任何地方。空中传来命令的声音,回荡着,让所有人——工厂里的人和我们,一起到工厂前面的空地上集合。陆陆续续一些人赶到。空地上已经聚起了一些人,一个戎装女子在发号施令,类似电影中法西斯的穿着,身上挂满奖章。她在说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要听统帅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我似乎并未为之所动,面无表情走出来。
不知为何,在一块很大的场地上,需要两人(互相选择)躺在一起。我想要和那个女孩躺在一起,但是已经有别的男孩躺在她身边。我不得已只好躺在另一个女孩身边。这时身穿戎装的女子消失,飞行器消失。我们知道或许是最后的时光,接下来就要被外星人掳走,或者充作军人,命运不能改变,命运已有定数。很挤,左边是原来的一起出生入死奔逃的那个女孩,右边是和我对视的工厂女孩,着黑衣,似乎在向我靠近。似乎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但并未有人发现,一切都在走向未知。尽管心中稍觉愧疚,但很快被命运未知又能如何的念头覆盖,渐渐睡去。迷糊着醒来,才知一切皆为梦幻,时间06:24:03,不知外面是否还飘着雪,距离春节还有七天时间。
六、蜕变
梦境地:未知之境。
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平常人,或者我就是譬如姜尚这样一位老者,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我的内心有一个使命,就是要打败某个黑暗势力。去寻找桑树和苦楝树的聚合体。这时出现一位姑娘,她说她老家有一棵这样的树,这树长得像一株榆树。来到那个破旧的村庄,老榆树长在她二叔家,二叔出去放牛,很晚才会回来。我看着榆树枝上结了很多桑椹,黑色。这时她已经动员很多孩子去摘。太大太黑或者结成一串的不行,要选一些独头的,桑椹里面只有一粒种子才可以。剥开,类似苦楝树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