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湾,风生水起的海

作者: 张首滨

做了两下不知为啥的荡漾

他蹲在海边,啥也没想,顺手捡起一只贝壳,白色的贝壳,光洁如玉,散发着宝石的光。

他见之说,这是龙王的御用品,一定会很神奇。

他即用这只贝壳,舀了一勺海水,端在眼前看了看,先看见一只眼睛,后看见一条细小的波浪,再叉看见一块天空的蓝。

其中有一只鸟。怎么会有鸟?也许是盯得太久了,出现了虚幻。

他揉揉眼睛,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只见一勺海水,在有构造的贝壳里,做了两下不知为啥的荡漾。

看那波的浅也在看这波的深

那个时候我看的是那波,

这个时候我看的是这波。

看那波时,我是看那波涌起的大小;看这波时,我是看这波伏下的快慢。看那一波时,波会带动虚与幻,进入我的情绪里。看这波时,波的紧张与松弛,在胸怀是平静的。那一波已过去,这一波正在生成。

此刻我站在两波之间,

看那波的深也在看这波的浅。

挖海

海退潮了,开阔的滩涂,袒露在眼前。

有人在挖海螺,也有人在抓小蟹。

我很好奇地走向一个小女孩,问她在挖什么?只见她低着头,手握着一柄小铁铲,奋力地往下挖,并答:在挖海。

哦,挖海,挖到了没有?

挖到一点点。

这时,那个小女孩,仰起稚气的脸说。

我顺着她小铁铲的指向,低头看了一下——

她挖的小坑里,有一汪小小的水,在悄悄做涟漪。

钓的是无形无影的鱼

谁也不会想,想也想不到,他鱼钩上没有饵。

没有饵的鱼钩,怎么能钓到鱼?

风时而大,时而小。

他就坐在这块属于他的突兀礁石上。

寂寞不寂寞另讲,凭空而下的,是他的鱼钩,钩不大,一寸左右,闪动着一种诡异的金属之光。

他每一次抛钩时,都有一条瘦小的闪电,在我的眼前划过:他每一次收钩时,我都会听到他喃喃自语一句:又钓上一条。

哪有鱼啊?我见后对此不解,便问。

云忽而卷,忽而舒。

他未先答,挪动了一下身子,而后说:

没看见是你没看见,我钓的是无形无影的鱼。

涛声在一个波浪里头,轰隆了一下

海上的风有着迷人的味道。

迎面呼呼地吹着。

想象跟着潜移默化。他站在一块礁石上面,像是在望着远方的海,其实是在望着自己内心里的海。

有鱼游向他,而且不是一条,是多条。他弯腰抚摸了一下,感觉鱼的光洁,是月光,清凉而丝滑,随后他自己也变成一条鱼。

正在这时——

涛声在一个波浪里头,轰隆了一下。

都在海上,连同我抬手所指的月亮

风是风,鸟是鸟,船是船。

船沐浴在余晖里,犹如刷上了一层漆,格外光亮。

我面对着南中国的傍晚,有一种虔诚感——头顶上飘动微红的云,一朵一朵,像是在做着什么,有收有放,也有次第。

这一切是苍茫也是境界,且都在海上。

连同我手所指的月亮。

珍珠知道为何守白

擦身而过的那朵云,这个我也认识。

是从廉州湾深处来的,因为有海的味。

廉州湾有多少鱼不清楚。有多少种鱼亦不晓得。我只知道海里的鱼,有头有尾,不分形式,跟着船只走。

日月流畅来去,鸟平顺往复。

廉州湾就是这般通俗易懂。

每每看着船影幢幢,我内心安静。海上风再大,也吹不动一个锚。锚是铁,铁能稳定波浪,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为啥廉州湾那般清澈?这个我也知晓。

因为海里有珍珠,而珍珠知道——为何守白。

灯光

夜已深深。我分完诗行后,站起身来到窗前。

准备关上开了一天的窗户。

当我把头探出窗外,去拉一扇窗户时,看见对面楼上一扇小窗,明光一闪,是一只灯,它会亮给谁?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渔民,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听不到灯光里的具体响动,只能做一个猜测。

我猜测了一会儿,猜不出什么,回手拉上窗户,就在这片刻,从朦胧的海上传来一句“呜”的汽笛声,深沉而悠长。

那声音像是在应答。

我明白了,那缕灯光是在给海上的那人看的。

只钓了个深浅

这是一个僻静的水湾,只有三三两两钓鱼人。

浪不高,涌也不大,多么好的天!

云白成团,一朵一朵地飘飞,很是艺术。他甩钩,收钩:一会儿甩向深处,一会儿收在深处;一会儿甩向浅处,一会儿收在浅处。几番操作,转眼小半天过去了,仍没见有鱼上钩。

夕阳西下,燕鸟成群结队,从天边归来。

我觉得时候已不早,起身欲走,说:

不陪你了。

他见之,有点儿不好意思,随口说了一句挺诗意的话:

没有钓到什么鱼,只钓了个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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