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非冬
作者: 小玖冬天,或一场虚构
下午4点的青年路。车流重复,时钟刻录在同样的尺度。绿灯燃烧自身的瞳孔。我们步行,如同横跨沙漠,我们携带我们之外的重量,并暂时为城市和谐提供一份表现力。所有人轻松上路,在被验证的安全中,疾驰在时钟的尽头。我们彼此错落,直至最后一趟公交车到来,并在网状交接中抵达指定停车处。时钟的刻度逐渐清晰,停在某一天,12月23日起,已被过度的倦怠潜入。火车延缓了,整个城市,有着进化的速度。蝴蝶如银杏排列在某个片区。四周所有路口,都在企图令我们忘记。这积留其中的一天。我们确实总被迫,放弃直行。
通讯
几个月来,她只传我一通电话:
早睡,吃好,假期回家……二十四桥明月夜,装着旧词语。5岁时,她骑车载我,奔赴露珠降落后的菜市场,滴答是我梦中回响的歌,路边青草伴奏,召唤天边晨光。
“收到,会的”,熟练掌握每个回复语,愿她因为习惯,认出十五六岁前的我。
我是虚幻的,虚幻成小神,定格她扎花辫子的习惯:用力扯我的头发,绑上彩色绳。
那时,月亮挂在宇宙的另一边,星辰不知自己属于碎石。
我的起源来自水井。她说她将我擦干,晾在同伴面前;小时候,我们在雪地上打滚,听东风钻进池塘的肚子。
“记住了没。”“好的。”
雪天不出门。北方月光干涸,养不好一块青草地。
是冬非冬
这儿有垂钓的人吗?嘿,伙计,你是垂钓的人吗?
你空空的眼神能装下我吗?女儿国外的取经人,默念三遍:阿弥陀佛。此山善良有陨石,一颗星空的泪,落在我的信纸上。那个先生啊
云从夏季的荔枝树远去,携带白天与蜜蜂的声音。那个先生啊,向我解释原初的宇宙,宇宙上的光,摄取地球的所有色彩。
为什么没人愿意住进去?没人能住进去,甚至他的一双瞳孔已将我除去。天空留出夜幕的位置,安装星星与大风。
宇宙中,我是嵌入碎石的裂隙,从光里看见他,矗立在孤单旁。孤单是个影子。
深秋
收拾好暮色,麻雀遁人赭黄色的林子,银杏果倒挂着,雏鸟伸头轻啄天空的温软。
我期待过,林深处,揽一阵风来拥抱自己。天空脱去满身尘埃,星辰送出光斑。暮色揭开麻雀的巢穴,风将吹拂凉凉的伤口。
小时候,母亲说,勿担心,天空会炼出药片,没有苦味,能治愈一切。
童话
明天我一定会离开,童话的航班正驶回小熊星座,我的黑夜碎裂,我的土地走满犁锄,我的过去在打雷,雨那么大啊。听我说,我不再等待水晶鞋,我是独居动物,我早已脱下外衣。
杨树记忆
昨天已丢下枯燥的天气,携车票去那个永不成形的世界。
你在早晨喝一碗粥,水是前天的水,夜里粥经过了火的时间,你听偶尔炸裂在我们中的矛盾,离开前,粥还没为我们准备。
问我清晨粥可温?世界比露水短暂,杨树林边开过11辆车,杨树叶子提前主动消失,更多冬天你不在,世界与我进入休眠。
粥是居住在爱里的池塘,人们早上开始进入这样的生活,我的火熄灭在露水的肺部。先生啊——
杨树在路边,我不懂,什么夜晚从不坠落?
乡间一下午
麻雀离开树时,女人们从各自屋里出来,坐到石头上。碎小的石头凝聚成山石,才会使人安稳。
她打开麻袋。
万寿菊大多进入设定的黑洞,它们因缺水而去往深渊:她们因常年采摘而同时沉迷深渊。
下午,她们在阴影下喝水。只有蜜蜂想起阳光褪去甜蜜时的神色,每双眼睛,都在收获一朵云。
女人们将语言挂在蒲公英上,她们挨个发言,没人看见辽阔。
病因
一切是最好的安排,最高的那棵果树,看着灰色村庄,西南方向,小马驹拴在木桩上,它的父亲已被卖出。
主人家小孩正病中。母亲在夜里喊魂,围着园子。村医拿着他的旧工具,从刺果林那边来。那边,有个同样的村庄。
他开始轻唱:
小孩的衣服挂在门后,用沸水浇灌衣服的影子……
“也许前世,他答应了什么事。”
“有天在路上他用石头砸中了井中的鱼头。”
“也许他犯过错误。”
但都不重要,治疗只需一晚,他的舅母为他穿上新衣,他家的小马驹在风里拴着。
拟青玉案
风筝载走火焰,人影夹杂树影,桃花酥扩大了孔洞,也没有聚拢水分。
一轮水又接受分散了。
纤细的身体裹在记忆里,和每条需要分配的支流一样等待重新遇见、握手,宽衣解带、剪裁缝针……直至夜色暗涌时,飞蛾们卸下草率的翅膀。
爱过的热闹浓缩为珠箔,赶往暗。再涂抹出轮廓——
他金榜题名。水上阁楼在梦中的一枚石头上,亲尝青梅,已索然无味。
他回头,尽是月色,只有琵琶弹着往事。
飞蛾落入墙角,后来,有人擦拭墙角。
他仍是的
水仙在花瓶里站着,独自吃饭时,它走到了冬天的老玻璃上。回响昨天他制造的风,这风随季节吹回未曾识别的山。
他仍是这样:总在我的手心里出现,猫爪一样跳动,甚至挠破了我的手背。我无法在风里豢养玻璃上的花,夜晚给我的远不是猜想中的,我热爱猫,但无法热爱伤口。
这是矜持吗?
猫在柔软,在他带给我童话的夜晚。喔,我这儿有白马从窗外走过,我收获了大白兔奶糖,月亮的真身就藏在这里。故乡静寂,整夜都没传来坏消息。
先生,但愿我此刻也热爱虚晃,目光达至远山,悄悄延续一条捷径,认出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