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屋记事
作者: 李海君化屋记事
那时候,日子是一枚面额最小的硬币,旧得包浆厚实,满身伤痕。
那时候,也有个名字叫春天,却在悬崖下过得很伤心。
背对高耸崖岸,大江,日复一日,淌过苍茫。
攀上“手扒岩”的出山路,江边背水的土漆桶,留在老茅屋挖草药的那把山锄的记忆里。
而今,又一次提到春天,我们并排坐在果树的阴凉里,看面前的野花静静地开。
暖阳升上蔬棚。春天是不是就这样来了?
没有一丝迟疑。
山川换上装束,流水再诉衷肠。
那些质朴、简单、纯真的情感,凝结成这幅画卷。
阳光正好,所有的温暖回归村庄,精准普照。从此,没有人再害怕忧伤会卷土重来。
先民说过:就算长得走不尽的伤痛上,也会开出鲜红的花朵。
如期而至,惠风在新年抵达。
化屋基,悬崖下的村庄。贫瘠的土地上,已开出片片炫丽的花朵。
化屋素描
平稳的水流,轻轻靠近两岸的绝壁。岸滩上,坐落着这片素净的村庄。
晨雾缥缈的田垄间,古老的苗寨,像刚刚被唤醒的女子。
远处就是连绵的群山,在乌江上游,大河奏鸣序曲的地方,和声渐起。
霞光从云层洒下来,脚底新铺的下山公路,弯弯曲曲,就像在山谷中舞蹈的蛟龙。
大江尽头,峭壁千仞,一跨虹桥,飞架两岸。钢铁的坚韧,打破画面的古意,瞬间,就跨越了古老与现在,联通了过去与未来。
刺绣、蜡染,这化屋的“后裔”。江面,蓝天白云在织就的画卷上,携着风,静静地流过。
山川倒影,水面灵动。
阳光被一针一针地缝在水面上:水波柔软,微风习习,波光万道,一块迎风舞蹈的绸。
点缀着院落、庄稼、草木和禽畜。
一幅巨大的蜡染,在苗家儿女的巧手里愈发绚丽多彩。
打鼓舞、芦笙舞跳起来,苗家欢歌四起,阳雀声声应和。
来啦!同喝一碗酒,盛装苗族妹子的劝酒歌,张口就让幸福和快乐简单到酣畅淋漓。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我看见,那舞蹈恰似劳作,由广场的圆心慢慢扩大,渐渐散开,由田地而及江河湖海。
化屋花海
一只蜜蜂从嫩黄的花蕊里醒来,漫山已然雪白,片片樱桃花开得激动人心。
透过花海和人群,画眉在枝头认知不曾经历的浩渺和灿烂。
古驿道在山峦上流连忘返,青山也牵起苍苔浅浅的石径,让陈旧的纸伞,携蓑衣走进岁月深处。
是谁,悬在山巅的雄心不老?
祖先马垛上杜鹃花点缀的浪漫,千针万线刺成的锦绣前程,以及栽种在杯盏里酒醉的爱情。
如今,炊烟未散,花都开好了。
千百里的旖旎,千百年的等待。
鲜红和金黄,抑或纯白和淡紫,铭刻于内心,泼洒到天边。
回溯江河的上游,故乡会永远在春天簇拥着多彩的花儿。
透过古老马帮带来的消息,梦,开得漫山遍野。
仔细聆听,生长于崇山峻岭间的火热爱情,如歌似诉。
多年以后,多少期盼终于绽放,在高耸如云的悬崖峭壁下,随江涛的流光而五彩斑斓。
花开时节,有种声音静静沉淀历史,穿透灵魂。光芒,灿烂且繁华。
化屋基,本身就是祖国版图上一朵开得绚丽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