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月亮的人

作者: 弦河

鲁院的夜晚

必须有一种新的事物,让同样失眠的灯光,发出深夜的回响。

搁浅的键盘,空洞的字母,沿着爬过窗的月光跳跃,替代某个时空的思考者,剥夺哲学家的话语权。

此刻,我拥有时空的孤独,在镜体和本体的表象中,不断轮回,尝试与一个新的自我对话,辩驳。

让看见的,回归到一种萌芽状态。

为了与这夜晚的静,建立一种不可分割的关系,我必须从院子的大门口开始,将类似于苹果的海棠牢记于心,接受生命的相同点。

让蒲公英把卑微的使命,从黑夜中送到我的窗口。

地上的泡桐花,也如前人的步履,踏入历史的青砖。装着月光的镜子,把太阳的光借给了人间。

这是另一种光的延伸。

我读故人书,便读到了今朝。便在月光的洗礼中,将院子里的春色传递过去。

风吹着落叶,哗哗作响。

有人,手持扫帚,将昨夜安睡的执念,送回了它们该去往的地方。

桃花引

在我的故乡。桃花点亮了回家的路。

异乡的灯盏被点燃。孤独的屋子,印出一朵水印。

一朵喜欢风的花蕾,一说话就凋谢了。

一枚剥落的碎石块,落入山涧。

一说话就打扰了,风化的频率。

在遥远的地方看桃花,就像看一些生和死的宿命。

有的,消失于无声,

有的,消失于命理。

她的绽开,如胎动的声响。

困 兽

走出去以后,里面的世界,便遮没了我们自己。

“树欲静,而风不止”。

窗,看见的是内心。

我们必然在为孤独的事而烦恼。

在意识还没有觉悟的时候,我们渴望觉醒。而在觉醒后,我们又渴望得到质的升华。沉思者铺下的石子,最后都要成为大众跳跃的格子。

一种棋局,为谋大局者而生。

布局者,破开一种棋局后,又痴迷于新的棋盘格局。

他破局后,棋盘上,棋子都有着不可变革的轨迹。

门,锁住的是自我。

从一个屋子走出后,不过是进入另一个更大的屋子。

偷月亮的人

偷月亮的人的世界,漂浮着未知的鱼。

一边在饮日月光,一边在刨开脚下的泥。假如没有接受文明世界的洗礼,他就会把月光埋在土里,等到有一天把偷来的月亮种下去。

山里的孩子,大海在很遥远的地方。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夜里收集月光。这是他的母亲纺织的生命线。

他要在白天寻找母亲藏起来的针,把月光穿织成可以盛装月亮的网兜。

寄生学

关了窗户的屋子,很难听到外面的风声。

耳鸣,持续升温。

偶尔经过一辆车,破开完整性。

当我沉寂在夜色中,一个物体和另一个物体完成对立。

一个空间和另一个空间,产生摩擦,这应该是,所谓的哲学?

我是在笔尖洗光泽的、虔诚的信徒,甚至不知道自己信仰什么。所谓的哲学于我而言,应该是这归途的暖意。

抑或写字楼里失去了自我,正在蜕变成机械化的白领?

这个世界唯一不可机械化的,应该就是人性的觉醒。谁,将如何完成?将一种物质和另一种物质糅合成化学反应。

闭上眼睛,我们将会在黑暗中,撕掉代表身份的标签,没有明确的指引,我们是否能在前行中找到归宿?

这一生,我将如寄生虫一般度过,将在潜意识中,自我辨别寄生体和寄生虫的关系。

作 家

果酱瓶里装着,一片森林的盲盒。

在拆开的童话中,我们一会儿扮演主角,一会儿扮演阅读者。

结尾的部分,已经在脑海出现了很多次。一个作家说,不要在自己的作品中写到自己的死,自己的苦难……

从此,我举笔难安。

不,从此,每想在键盘上落下字母,就像在骨头上,钉上一枚命运的钉子。

生命的觉醒从命运的贫瘠开始。童话中,坏人得到了惩罚,好人得到了救赎。

应该是这样:开头和结尾,都是为了救赎。

所有救赎里,都有一个作者内在的原罪。我们不是在救赎自己,是在救赎那活在童话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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