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衣谣(外三章)

作者: 李天永

金沙江的裙裾,注定是好风吹开的。

狂风过后,剩下的光影里装满宁静。劲风的足迹以化石呈现,凝固成时间古堡。

就让己衣穿越峡谷和大水,追溯旧雨旧风。从地底往外用力推,听大地开门的声音。这扇门从此无法关闭,大裂谷安身立命。

时间的伤口在想象之外,比民谣老多了。连元谋人的牙齿化石,你都觉得那么年轻。唯那朵旧云,抑或天上那一轮明月记得。

这些个千尺飞流,顺着己衣的头顶流淌。悬崖凿出的天渠,呈现金沙江恒久的壁画。指尖记忆

这么巧,看彝家女翻飞的手指开花结果。

日子穿过针眼,针线像幸福的花儿引凤。岁月中背阴的日子渐渐在母亲的皱纹里舒展。

火苗中传递着一丝丝太阳的温情。平绣、绉绣、帖绣、螺旋绣、缠针绣。抑或打籽绣,鸟鸣在花开声音里打听雨季。

眼睛,会生发美好的事物,比如蝴蝶与花。还有梦里的世界肯定在云南的云里洗过。记忆的翅膀下,姑娘的指尖刺疼月亮。

针线的春天,回归自然的布匹心有所属。这是冬夜的一个片段,天空绣出星星的亮。

风雪牧

——观陈维寿摄影作品《风雪牧人》

跨上雪一样的马,驱赶着雪一路漫天飞舞。

雪花落,就像是春天的门帘子立在你眼前。猎犬紧随牦牛身后,随风往香草处漂移。

西藏邦达的四月,整个春藏进雪花深处。雪随心所欲地选择孤独着,在时光的门口守望。

牧风牧雪,也牧心中日子,总有暖心的事。

植物在节令里抖落赘物,寻找泥土的出口。雪开始往薄处隐身,风在为每株草探路。

覆雪的山冈和牦牛身后的脚印时隐时现。

马背上的家园,雪花里长出一片片草原。季节忽然开口说话,说是风追着雪赶来了。

大根

称“萝卜”是一回事,叫“大根”又是另一回事。

大根,对于萝卜那是既形象又贴切的字眼。五街萝卜很普通,齐整整,像是在地里开会。

彝族先人沿金沙江龙川江逆流到五街驻足。六祖古歌余韵留存在五街马樱花的山歌里。一帘帘萝卜条,在太阳下挂出金灿灿的民谣风。

头戴几片青绿青绿的叶子,努力向上竖立着。头和脖子露在外面,害羞的部分躲在土里。萝卜像美人之腿一类的话,不宜写在诗行里。

五街的字典里有四季牧歌,春挖洋芋,夏捡菌子,秋打核桃,冬拔萝卜,全是土生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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