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陷阱
作者: 李秋善李秋善,山东东营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北方文学》等。
一
林月正走在新村大路上,迎面看到老年大学的张欣老师,林月赶忙上前打招呼。张欣也看到了林月,便笑着走来。张欣说:“怎么不见你来老年大学上课了?”
林月说:“家里的事太多,抽不出时间。”
张欣在新村的老年大学里当美术老师,按说已经退休了,老年大学缺美术老师,又把她返聘回去了。张欣在家里闲着没事干,乐得和老哥们老姐妹在一起。再说,还有一笔额外的收入呢。
林月上班时在肇源县文化馆办的大集体单位里搞过美术,退休后闲来无事,便到老年大学学起了美术,主要是在小石头上画花鸟鱼虫之类的,也在蛋壳上画。
张欣问:“最近你老爸挺好的,还是一个人吗?”
林月说:“可不咋地,我妈去世后,有人给他介绍过两个,都没过长,人家待不住,都走了。”
张欣说:“人老了还是得有个伴儿,头疼脑热的,身边没个人怎么行?”
说到这儿,张欣想到林月也丧偶多年了,就说:“你还是单身?也该找一个了。”林月说:“没有合适的,再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见林月不愿多说自己的事,张欣又把话题转到林月爸爸身上,说:“我手里倒有一个人,和你爸年龄相仿,七十二岁,退休前在油田设计院工作,高级职称。老伴去世三年了。她会弹钢琴,还会拉手风琴……我知道你老爸退休前是京剧团的团长,这一点他们很搭。就是有一点,人长得一般,你老爸那么帅,过去是京剧团的台柱子,就怕看不上她。”
林月一听老太太这么好的条件,两眼放出光来,说:“既然这么好,给我爸介绍介绍呗。”
张欣说:“我只是想到这里,还没跟老太太说呢。”
林月说:“你一定要撮合这件事,成就一段黄昏恋功德无量啊!”
张欣笑着说:“不求功德无量,只要老人们过得舒心就好。”
林月回到新村位于绿色家园的家里。严格说来,这里是爸爸林枫家,林月的家在世纪大道南侧的瀚海国际。
林枫正在准备午饭,见二女儿林月进来,问:“林月,你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林月笑着说:“先别忙着做饭,我跟你有话说。”
说着,林月拉老爸坐到沙发上,说:“我刚才碰见张欣老师了,她手里有个人,和你年龄相仿,七十二岁了,丧偶的,油田设计院退休,高级职称,会弹钢琴,还会拉手风琴。一个儿子在胜利油田,还有个女儿在美国西雅图。我让张欣姐给你们俩撮合撮合。”
林枫听林月说老太太这么好的条件,也有些动心,但嘴上却说:“找了两个了,都不遂心,老爸不想找了。”
林月不知道老爸的想法,还以为老爸真不愿找了呢。赶忙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住吧,你又不愿意。身边没个人怎么行呢?”
林枫不说话了。林月说:“张欣姐要是跟人家约好了,我陪你去相亲去。”
二
林枫和老伴共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叫林燕,1968年上山下乡去了大兴安岭林区,后来参加工作在市税务局。现在退休了,跟随老公去了成都定居。林燕也常回来看望林枫。
二女儿叫林月,高中毕业后,一开始在肇源县文化馆办的大集体单位上班,后来到了银行上班。林月的老公是肇源县刑警队的副大队长,叫吴越,两人是自由恋爱,感情甚笃。吴越比林月大五岁,在吴越四十岁那年,英年早逝。
林月曾经沧海难为水,没有人能再走进她的感情世界。也没有谁能达到吴越爱她的感情高度,所以至今还是单身。令人欣慰的是儿子和女儿都很争气。儿子英国留学十年后回国,现在深圳一家互联网公司任高管。女儿在深圳一家航空公司干乘务长,也在深圳定居了,女儿的老公是个香港人。
每年林月都到深圳住几个月,特别是冬天。这两年女儿生了外孙,虽然雇了保姆但还得有自己家人看着才行,林月去深圳的次数就更多了。在深圳又放心不下老爸林枫。在大庆又惦记深圳的外孙,真是两头牵挂。
如果把老爸林枫安置好了,林月就少去一头的牵挂了。
林月有个弟弟,叫林凯,五十多岁了,在大庆油田上班,属于处一级干部。
林枫的老伴和林枫是一个剧团的。唱样板戏那会儿,林枫演李玉和,老伴演李铁梅,两人都是台柱子。2013年秋天,老伴突然撒手人寰,对林枫打击很大。两人相濡以沫了这么多年,一个突然离去了。林枫抑郁了好长时间,甚至想追随妻子而去。三个孩子很着急,就想到了给林枫找一个老伴的想法。
三
有热心人真给林枫物色了一个,女人姓许,比林枫小十二岁。林枫相看了一下,这个女人长得还算顺眼。老许自己一个人在大庆,孩子们都在外地。老许没有双保。林枫想,比自己小十二岁还要求那么多干嘛。就是女方有工资,能拿出来给你花吗?
接触了一个多月,在老许主动要求下,选了个好日子,老许搬到了林枫位于绿色家园的家里。双方约定,不登记。看情况再说。两人就这么仓促结合了。
晚上,上床熄灯后,林枫有些不习惯。突然有个女人躺在身边,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许倒是很大方,赤裸着身子躺下了。躺了一会儿,看林枫没动静,便伸过手来摸林枫,林枫也不动,任由女人摸。女人先摸林枫的手,后摸林枫的胸,摸到林枫的胸毛,摩挲了好一会儿。林枫的心砰砰直跳。女人的手像蛇一样,游走到了林枫的私处。过去雄武英壮的那条男根现在在女人手里却软塌塌的,丝毫没有要起立的意思。
老许不死心,继续着她的动作,林枫可以听到女人急促的呼吸声。老许手上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林枫不知是难受得还是好受得大叫一声,泄了。林枫心慌得要命。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老许翻身从林枫身上下来,背过身去,不说话。
林枫觉得怪对不住老许的,伸手搬过老许的肩膀。说:“对不起,我老了,不中用了。”
女人在暗夜里看不见表情。她幽幽地说:“既然是夫妻,还是有一点性生活的好。要不然,我怎么能成为你的女人呢?”
林枫的新婚老伴有个爱好,就是常到位于东风新村东安市场三楼的舞厅去跳交谊舞。而且办的是月票,上午下午晚上都可以去。月票,不去的话就亏了。
老许就带着林枫去舞厅跳舞。林枫是唱戏的出身,有武功底子,学交谊舞上手很快。没跳几次,就很像样了。林枫和老许成了舞厅的舞王和舞后,他们还找人定制了几套服装,又买了专业的舞鞋。
老许整天乐此不疲地跳着。林枫却有些吃不消了,一听到舞曲响起,他就心跳加快。
林枫对老许说:“你去跳,我看着你和其他人跳。”
老许说:“我习惯了和你跳,和其他人跳不和手。”
林枫只能陪着老许去跳舞。
这年的十月份,候鸟老人们又该去海南过冬了。
老许说:“我想去海南过冬。”林枫和两个女儿、儿子一说,大女儿林燕说:“来我这里过冬吧,我给你们租房子。”
虽说成都没有海南暖和,也比在大庆强啊。老许就答应了去成都过冬。
林凯给买了飞机票,两人从大庆飞到了成都。
林燕给两个老人租了个两居室,没事的时候,林燕就来陪两位老人玩儿,有时也打打麻将,林燕带着两个老人还去了乐山大佛等地游览。
成都的小吃很出名,林燕陪着两位老人几乎吃了遍,什么火锅、兔头等。
渐渐地,老许对美景和美食失去了兴趣。成都又没有大众舞厅(林燕说没有),她又怀念起大庆舞厅的生活了。
老许跟林枫说:“我想回大庆了,还是想跳舞。”
林枫说:“女儿给我们租好了房子,现在回去多浪费啊。”
老许说:“你不回去我也要回去。”
林枫说:“你要回就回吧。”
林燕也来劝,老许执意要走,只能给她买了机票让她回大庆去。
回到大庆以后,老许三天两头给林枫打电话,催他回去,说:“我的东西还在你屋里呢。”
林枫说:“你不是有我家里的钥匙吗?”
老许说:“那不行,我不能随便进你的屋啊。”
没办法,林枫只得从成都飞回来。
回来以后,老许还要和林枫去跳舞。
林枫说:“我实在跳不了了。要跳你跳,我陪着你。或者咱们去跳跳广场舞,节奏慢的那种。”
老许说:“你不和我跳舞,咱们就分手吧。”
没办法,不能为了跳舞把命搭上啊。就这样,林枫的梅开二度黄昏恋无疾而终,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年。
四
林枫后来常常想,没留住老许是不是性的问题,男女关系,性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过多久,有人又给林枫介绍了一个,姓钟,比林枫小十岁,家是赤峰的。虽然行政区划上赤峰属于内蒙,在情感上赤峰人更倾向东北人,从语言到生活习惯,都和黑龙江人一样。老钟离婚十多年了,具体什么原因离的婚,她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了。她有孩子没有?孩子结婚了没有?就更无从知道了。
两人见了个面,林枫觉得很满意,六十多岁的人了,看样子也就五十多岁,长得很年轻。林月叫她钟阿姨。这个钟阿姨脸很白,有退休金,但不多。林枫主动说:“你的退休金是你的,咱们俩的生活费,花我的就行。”
林枫想,这个女人会不会和老许一样,在性方面有同样的需求呢?
林枫就主动出击,跟老钟说:“有个事得提前跟你说清楚,我的性功能不行了,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我不能满足你。”
钟阿姨的脸红了,说:“都多大岁数了,没有就没有呗。少年夫妻老来伴儿。也不当吃不当喝的。”
林枫放下心来。
钟阿姨是在中林街租的房子,选了个良辰吉日,就把钟阿姨的东西搬到了林枫位于绿色家园的家里。林凯摆了酒,约了亲朋好友坐了三桌,热热闹闹的,林枫和钟阿姨就算在一起了。
到了晚上,林枫还是有些紧张,害怕还像和老许那晚一样。
钟阿姨穿着睡衣躺下了,林枫洗脸刷牙磨磨蹭蹭地半天才进屋,掀开被一看,钟阿姨不知什么时候把睡衣脱了,赤条条地躺在那里,朝林枫笑。林枫顺势躺下了,胳膊碰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林枫关了灯。钟阿姨说:“关灯干嘛,开着灯才有趣。”
林枫又把灯打开了。钟阿姨伸出胳膊搂着林枫的脖子,有一股热气扑到林枫的脸上。
钟阿姨说:“你是我男人了,我把身体给你了,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不能不给你。”
林枫说:“我提前跟你说了,我不行了。”
钟阿姨说:“行不行的我试一下就知道了。要说男女这个事不重要那是瞎扯。好赖得有一次才好。自从你和我说了你不行的话以后,我就留心了。我买了一盒三粒红色的药丸,叫什么西地那非片,你喝一粒试试,据说很管用。”
林枫从来没碰过壮阳药,觉得这东西不可靠。就问:“安全吗?”
钟阿姨说:“安全,国药准字号。一盒六十多呢。”
钟阿姨光着身子给林枫端来一杯水,催促着林枫把红色药片喝了下去。
林枫很不情愿地喝下了药片。
半个小时后,药效发作了,林枫感到头皮的血管都膨胀了一样,好像有血往上涌。看着钟阿姨的裸体,下面的男根有了反应,虽然没有过去那么坚挺,肯定是能用了。
林枫趴在钟阿姨身上,癫狂了没几下,就下来了。钟阿姨意犹未尽,美滋滋的,像完成了一个心愿似的。林枫满头大汗,心跳加快。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钟阿姨很高兴,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我终于是你的人了,你也是我的人了。”
林月和林凯经常来,四个人正好一桌麻将。打麻将累了,钟阿姨便给爷仨做饭吃。钟阿姨的面食做得忒好,特别是疙瘩汤,那叫一个均匀细密呀。有人把疙瘩汤叫珍珠汤,钟阿姨做的疙瘩汤每一粒都像珍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