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城镇化发展路径及其规划响应研究
作者： 钟月红摘 要：文章通过对旅游城镇化研究进展的反思，从功能解构视角提出了旅游城镇化分解式发展机理模型；为适应旅游业和城镇化耦合发展新态势，从地域、领域、时域构建旅游城镇化的全域性发展路径模型；结合旅游城镇化发展机理与路径模型，提出了对城乡规划内容体系进行“适旅化”改造策略，并对巴马瑶族自治县进行了实证研究。
关键词：旅游城镇化；发展路径；规划响应；巴马
中图分类号：F592 文献标识码：A
引言
在旅游越来越成为人民大众的刚性需求甚至一种生活方式的当下，发展旅游业是统筹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的有力举措，也成为提升城乡居民幸福感和获得感的重要抓手。目前，国内外学者对旅游城镇化路径模型及其规划响应的深度性理论研究关注度相对较低。
一、旅游城镇化内涵概念
自马林斯（Mullins）于1991年首次提出旅游城镇化概念后，学界已涌现大量研究成果，从不同视角对旅游城镇化给出了多样的分析，并在其基本概念、激励特征、影响模式等方面达成共识，即旅游城镇化是城镇空间、人口、资源再分配的复杂性互动耦合过程[1]。具体而言，即通过旅游目的地和配套设施建设提供旅游体验服务，促进旅游消费，带动游客及服务人口向城镇聚集、转移，继而发生身份及生活方式转变的途径。
二、旅游城镇化的分解式发展机理模型
旅游业具有综合功能，新型城镇化具有复合内涵，通过对其功能与内涵的解构与耦合，构建出旅游城镇化分解式发展路径模型，即集聚功能推动人口城镇化，旅游业产业功能推动经济城镇化，旅游业空间功能推动土地城镇化，旅游业社会功能推动生活方式城镇化，旅游业文化功能推动景观城镇化，旅游业生态功能推动环境城镇化及旅游业全域功能推动城乡一体化发展，且每一层面的推进程度都可以采取一定的方法予以定量化测定或质性分析，如人口城镇化带动程度可通过游客折算常住人口和就地城镇化的旅游配套服务人口之和占常住人口比例衡量；经济城镇化程度可通过旅游促进非农经济规模扩大和比重提升，产业结构优化，产业体系完善等呈现。旅游城镇化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但对地域文化、生态环境和乡村形态方面存在一定的负向效应，管控不当容易导致景观异化与生态破坏等，值得警惕。
三、旅游城镇化的全域性发展路径模型
（一）领域——全要素融合
领域的全要素融合在于增强旅游城镇化动力，关键在于形成“旅游+”产业体系。旅游的本质是硬件产品与软件服务的结合体，“旅游+”的本质在于服务，即把旅游的服务意识、服务理念、服务标准、服务质量、服务技术与方法等渗透、融入相关行业领域，带动旅游目的地城市服务附加值和满意度提升，推动产业创新与结构升级，形成以旅游业为主导，多业态融合一体发展的泛旅游产业集群，驱动新型城镇化的健康持续发展。
（二）地域——全空间覆盖
1.乡村旅游城镇化
回应城市居民日趋强烈的回归自然、观赏乡村、享受田园的渴望，依托乡村旅游发展伴生的乡村游客集聚、消费集聚、产业集聚、服务集聚等，逐步消弭城乡收入和人居环境差距，一些资源型村庄得到重新利用，更涌现出一批乡村型功能性新兴增长点或项目集合体——乡村旅游综合体、田园综合体和旅游驱动型特色小镇、旅游引导新型农村社区、田园市集、农事研学基地等，推动农民景民化转型（景区居民）、农村景区化复兴、农业旅游化升级，实现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发展。
2.郊区旅游城镇化
为丰富市民生活和活化城郊关系，伴随郊区化旅游、周末度假、短途出游等旅游方式崛起，推动大城市郊区环城旅游带发展，拉动城区与郊区之间资源、资金、人才、信息等发展要素的城乡流动，成为后工业化阶段大城市空间拓展和城乡结合部发展演变的重要驱动力。同时，郊区环城旅游带的形成既为市民提供了休闲和恢复身心健康的自然场所，更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心城区的无序蔓延，实现了城市空间健康有序、有机集中地“点轴串珠”式拓展。
3.城区旅游化改造
伴随城市主要功能从生产制造向生活消费转变，城市旅游化发展成为国内外大城市的共性态势。在城市修补和旧城更新改造过程中充分挖掘历史文化资源，加大文化保护利用力度，凸显文商旅融合，提升旅游服务，实施文旅项目，建设文化主题公园、旅游综合体、城市会客厅、景观大道、综合游憩区和文化旅游街区等，带动城市产业结构、就业结构与空间结构旅游化，推动城区从旅游客源地向旅游中转地再向旅游目的地转型发展，从而带动城区建设品质的全面提升。在“城旅一体化、城市景区化”的城区旅游化改造过程中，旅游产值、游客规模和结构、旅游设施、旅游用地与旅游就业等成为城市规划建设重点关注的环节。
（三）时域——全生命周期
从旅游目的地与城市演进生命周期的共生关系看，第一阶段，缓慢增长期对应景区城镇化。景区旅游刚刚起步，景区多地处偏远且边界清晰，旅游业成为唯一驱动力且规模小、力度弱，仅发生景区与游客的双向环流，对区域城镇空间影响有限，需重视人口集聚和核心旅游设施完善情况。第二阶段，快速增长期对应景城协同化。旅游业发展迈入中期阶段，对旅游接待能力、服务水平、交通可达性等提出要求，游客快速增长导致单一景区难以承担大规模游客的多元化需求，景区与城镇、景区与景区互动联系加强，联合开发和统筹发展泛旅游功能性服务设施体系成为普遍现象，旅游业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重点解决区域协调开发、大旅游产业体系构建和泛旅游功能性服务设施建设等问题。第三阶段，稳定发展期对应城乡旅游化特别是城区旅游化，进入旅游发展后期。旅游业作为战略性主导产业纳入城市区域产业体系，并与相关产业实现融合发展，形成高度专业化、多样化与综合化的旅游型服务经济新体系。同时，老城区旅游化改造、城郊区游憩功能区建设、远郊区乡村旅游升级发展完成，并形成了完整的城乡旅游空间序列，城市发展开始摆脱对高等级旅游资源的单一性依赖，城市整体成为重要的旅游资源，旅游型功能性和公共性服务设施既是满足游客旅行需求的载体空间，更成为满足城乡居民日常生活需求的场所空间，外来者宜游和当地人宜居的美好生活需求得以有机统一，健康有序的城乡旅游经济体系、空间体系和品牌体系、生态体系构建成为本阶段发展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四、旅游城镇化的多维度规划响应模型
结合旅游城镇化发展机理与路径模型，对城乡规划关键内容进行适旅化改造，突出“旅游+”成分。
一是发展目标与功能定位要突出旅游元素，依托旅游资源特色，突出旅游功能定位，增加旅游考核指标；二是城镇规模预测要考虑旅游人口折算，把游客根据滞留时间长短分别处理，对于旅游时间长度满足常住人口标准的暂住性“候鸟人”直接计入当地人口，最终确定常住人口总体规模及其对应城镇化率、用地规模等；三是空间布局规划突出旅游设施和旅游用地，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布局兼顾游客需求，即充分考虑始终处于“流动”状态的暂居性或非居性游客的设施服务需求；四是交通网络要突出快旅慢游特征，快旅即注重高可达、畅衔接、优便捷，慢游则突出休闲性、互动性与体验性，促使高铁、高速、飞机、慢行绿道、自行车、索道、热气球等有机融合，打造功能复合型交通网络；五是产业组织规划要突出融合互促发展，以“旅游+”理念为指导，推动旅游业与商业购物、酒店会展、餐饮娱乐、运动康体、现代农业及物流运输等的融合发展[2-5]。
五、巴马瑶族自治县规划实证
（一）巴马旅游城镇化效应评估
巴马瑶族自治县旅游资源和旅游品牌优势突出，被誉为“世界著名长寿之乡”“中国长寿之乡”“中国王牌旅游目的地”“中国县域旅游之星”等，在广西旅游业发展历史上创造出了巴马现象。2022年巴马全县常住人口为23.65万人，城镇人口为9.44万人，全县接待游客611.28万人次，是常住人口的25.84倍，是城镇人口的64.8倍，平均每天都有1.67万游客在巴马旅游。2017-2022年城镇化率年均增长2.7个百分点。
在旅游业发展带动下，巴马景区景点、基础设施、旅游服务设施建设以及旅游地产开发迅速，城镇空间快速扩张，县城碎片化蔓延和景区城镇化现象突出。巴马“候鸟人”规模巨大、分布集中、留居时间长、特征突出，“候鸟人”自发成立若干团队组织，热心开展公益，带动“候鸟人”聚居地村民的生活方式也逐步向城市型生活转变。巴马国际长寿文化旅游节、瑶族祝著节、“三月三”歌节、乐寿节等特色民风民俗节庆活动及赐福湖的“梦·巴马”大型山水实景演出、仁寿山庄的“惟仁者寿”等文艺演出，扩大了瑶、壮、汉等民族特色及地方文化影响力，提升了巴马的城市品位及文化魅力。但同时，旅游开发过度也造成了当地农耕生活和乡愁氛围逐步消退，当地文化和景观异化，生态环境保护压力巨大等问题。
（二）巴马旅游城镇化规划响应
一是旅游导向的县城性质定位。巴马的定位为世界长寿之乡、中国旅游名城、巴马长寿国际旅游区中心及瑶族风情浓郁的山水宜居城市，这些均围绕旅游展开[6]。
二是发展目标中增设旅游总收入和游客人次等考核指标，为后续规划提供参考。
三是城镇人口规模预测考虑游客折算和旅游环境容量约束。巴马提出城市服务人口的概念，将满足常住人口标准的“候鸟人”直接计入服务人口，将常规游客按照平均驻留时间和一定比例系数折算为常住人口，并统筹考虑景区自然环境容量和人文环境容量的条件约束等。
四是围绕“旅游+”构建巴马县长寿乡特色产业体系。规划重点打造“四个百亿元”产业发展集群，即百亿元健康水产业、百亿元长寿食品加工业、百亿元文旅康养产业及百亿元数字经济产业，并着力推动第一、二、三产业融合互动发展。
五是旅游导向的城镇公共设施配置。兼顾当地居民和外地游客差异化需求，在文教体卫等传统城镇公共服务设施基础上，突出旅游服务设施建设，加大旅游住宿、餐饮商业、集散中心、标识系统、救援保障、信息化管理及数字化服务等的建设水平；同时划分多种空间区域类型，针对游客集中区域、游客与“候鸟人”高度混合区域、当地居民与“候鸟人”相对集中区域等分别采取需求导向的非均衡性设施供给布局。
六是旅游导向的城镇体系优化规划。旅游乡镇、旅游村、旅游屯、景区和景点等旅游功能区在城镇体系中的规模等级显著提升，并将旅游空间结构、旅游系统规划、区域旅游协作、旅游项目策划与布局等旅游规划内容纳入规划，予以法定化。
七是叠加旅游线路策划的交通布局规划。按照突出通道、重视慢行的思路，构建综合交通运输网络，重点建设区域性高速公路、国道和高等级公路，形成连接周边地区的高可达大通道；统筹设计全域巴马自行车出行系统及步行系统，重点建设命河—水晶宫山地自行车专用道、百鸟岩—坡月长寿观光自行车专用道、山坡滑草等漫游道路，激发旅游体验吸引力和活力。
六、结语
旅游业以其独特的综合性和融合性，在国民经济社会发展和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的战略性作用日益突出。本文从旅游城镇化研究成果反思出发，以功能分解方式解构了旅游城镇化发展机理，构建了旅游城镇化全域性发展路径模型，提出了增强城乡规划“旅游基因”的多维度适旅性优化对策，以期为旅游城镇化地区的城乡规划编制和实施提供一定的参考。
参考文献
[1] MULLINS P.Tourism urbanization[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Urban&Regional Research，1991（3）：326-342.
[2] 黄震方，吴江，侯国林.关于旅游城市化问题的初步探讨：以长江三角洲都市连绵区为例[J].长江流域资源与环境，2000（2）：160-165.
[3] 陆林，葛敬炳.旅游城市化研究进展及启示[J].地理研究，2006（4）：741-750.
[4] 李柏文.中国旅游城镇化模式与发展战略研究[J].小城镇建设，2012（1）：14-19.
[5] 秦磊，孙明.旅游导向下的哈尔滨市红星镇总体规划修编实践[J].规划师，2016（8）：117-124.
[6] 高鸿，张强，李承蔚，等.“旅游+”理念下的巴马县总体规划实践[J].规划师，2017（6）：7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