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强国视域下职业教育助力乡村振兴的逻辑向度与推进路径

［摘要］服务高质量发展是建设教育强国的重要任务。职业教育作为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应加强自身建设，高质量服务国家发展战略。乡村振兴与教育强国建设都是我国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重要发展战略，两者表征出时空共在性、存续共生性以及目标共通性的耦合关系。教育强国视域下职业教育应着眼于“建设教育强国服务高质量发展”的逻辑，构建面向乡村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通过高质量育人支撑乡村治理现代化。职业教育要深度嵌入乡村振兴这一系统性工程，以人才振兴促进产业的发展、文化的繁荣、生态的优化、组织的高效。

［关键词］教育强国；职业教育；乡村振兴；高质量发展；农村职业教育

［作者简介］王远（1990- ），男，河南洛阳人，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战略与宏观政策研究所在站博士后。（北京 100088）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2年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教师在地化培训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2MZB00262）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4）07-0028-07

教育强国建设是教育服务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大部署，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工程［1］。教育强国建设包含两重递进式的含义，一是国家整体教育实力的增强，二是教育服务高质量发展能力的提升。乡村教育是中国教育的短板，也是推进教育现代化和建设教育强国的最大阻碍。［2］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来源于农业农村人才队伍建设，而职业教育是农业农村人才队伍建设的关键力量。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中明确指出应“大力发展面向乡村振兴的职业教育”。因此，在理清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耦合关系的基础上，明晰职业教育助力乡村振兴的逻辑与路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关系

乡村振兴与教育强国建设都是我国的重要发展战略，两者之间形成紧密的互嵌互构关系。在实现乡村振兴的过程中，必须把人力资本开发放在首要位置。强国必先强村，教育强国只有实现乡村教育的“强”才能完整。［3］在各类教育中，职业教育是与农业农村发展联系最为紧密的支持性力量。具体来看，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表征出时空共在性、存续共生性以及目标共通性的耦合关系。

（一）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具有时空共在性

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两者在时间与空间上是共同在场的关系。在时间维度上，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战略在历史与未来发展两个方面体现出共进关系。一方面，从历史发展上看，职业教育作为乡村振兴的战略支撑，长期服务于农业农村的发展，同时乡村各类教育的发展也是乡村振兴重视的关键领域。在脱贫攻坚时期，职业教育是“发展教育脱贫一批”的重要抓手，支撑了2020年农村贫困人口全部实现脱贫、小康路上无人掉队成就的实现。同时，乡村振兴战略要求优先发展农村教育事业，通过补强乡村教育发展短板，强化职业教育建设，完善对学生和弱势群体的资助和保障制度，保障了2020年“基本实现教育现代化”任务的完成，为建设教育强国奠定了扎实的基础。另一方面，从远景规划上看，建成教育强国与实现农业现代化是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内在要求。2035年既是乡村振兴战略达成“农业农村现代化基本实现”目标的关键时间节点，也是建成教育强国的规划时间。在空间维度上，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实践交织于乡村这一空间场域之中。乡村职业教育是我国实现国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也是教育强国建设的薄弱环节和短板所在。因此，积极引导和完善乡村职业教育体系，大力发展面向乡村振兴的职业教育是职业教育强国建设在乡村场域中的核心任务。县域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和技能供给与乡村建设所需的技能型人才和涉农技术需求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匹配性。随着职业教育整体实力的增强，乡村建设将是职业教育服务强国建设的重要空间场域。

（二）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具有存续共生性

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是联系紧密的共生关系体，体现在彼此共生共成的存在形式与发展方式上。一方面，职业教育强国建设的结构体系深度延伸到乡村场域，并与农业农村建设各领域的人才需求紧密结合。从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整体发展态势来看，“接近一半的中等职业学校分布在县域”［4］，形成了扎根县域、服务乡村的互动协调关系。面向乡村建设发展已成为职业教育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的重要方面，全国职业院校70%以上的学生来自农村。在服务国家战略上，全国职业学校开设1200余个专业和10余万个专业点［5］，覆盖乡村振兴各个领域。职业教育与乡村振兴之间形成了密切的依存性结构关系，呈现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生体形态。特别是作为乡村社会生态共生单元的农村职业教育，正在通过涉农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和培训，助力乡村振兴发展。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之间有一定的调控机制，在实践上是共建共享、共同进退的发展共同体。这种调控机制表征为两个层面的共生机理：其一，乡村地区职业教育自身建设水平与服务乡村社会高质量发展的能力构成了相互牵引的随动机制。这种正反馈关系为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连续性的发展增殖注入动力，推动着两者互为促进、相互增强，共同实现发展的良性循环。其二，乡村振兴不仅为乡村地区职业教育发展提供良好的外部条件，同时也驱动职业教育主动面向农村农业需求实现自我改革。人才振兴是乡村振兴的基础，职业教育面向乡村建设高质量发展既是教育强国建设的应然要求，也是乡村振兴发展的基本需要。

（三）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具有目标共通性

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具有目标共通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发展在共同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这一根本目标上具有一致性。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发展都从属并服务于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一中心任务。从发展逻辑来看，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发展也应围绕这一核心目标开展同步协作。强国必先强教，教育强国建设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支撑，发挥先导性、基础性的作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依然在农村，农业农村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的基本盘也是重点。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是关乎发展全局的事业，各关键领域的发展是协同共进的整体，很难被清晰地分割在边界明确的范畴中。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作为基础性工程在不同层面相互关联，共同为国家现代化建设提供坚实的基础和重要的支撑。因此，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能否有效协同共进，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这一目标达成的质量和成效。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强国建设与乡村振兴在各自的目标实现上具有互嵌性。职业教育作为与社会生产生活联系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承担着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的重要使命。在乡村振兴的语境下，职业教育的育人目标与农业农村现代化的目标具有统一性，即通过加强面向乡村建设的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和培训，有效解决农村劳动力短缺和农业生产技术落后的问题，推动农村经济的转型升级和农民素质的持续提升。同时，乡村振兴发展也内蕴促进农村职业教育现代化的目标。农村职业教育现代化是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农村现代化发展以实现农村职业教育现代化发展为前提。

二、教育强国视域下职业教育助力乡村振兴的逻辑向度

人才振兴是推动农业农村在产业、文化、生态、组织各方面全面振兴的关键动力。［6］人才振兴的基础在于教育。职业教育是培养技术技能人才和提升技术素养的重要途径，对于推进乡村治理现代化、实现乡村振兴具有长远和持续的影响。在乡村建设这一场域中，职业教育应着眼于“建设教育强国服务高质量发展”的逻辑，建设面向农村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通过高质量育人支撑乡村治理现代化。

（一）发展向度：建设面向乡村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

教育强国建设以教育本身的高质量发展为根基。职业教育强国建设必须以职业教育自身高质量发展为基础，以促进人的现代化为目标，建设面向乡村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

第一，要完善体系建设。职业教育应建立与乡村社会发展需求相匹配的结构体系。推动构建涉农专业体系更加齐全、学科基础更加深厚、生产技术更加先进的以农村职业教育为核心支撑的乡村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体系。通过提升教育要素供给质量、不断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推动农村职业教育以及职业教育涉农专业体系实现由有到全、由全到优的结构性跃升，着重解决城乡职业教育发展不平衡、乡村地区职业教育发展不充分的问题。第二，要提升办学质量。我国已建成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7］，但在办学质量上还无法满足乡村振兴对高质量职业教育发展的实际需求。建设面向乡村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要以内涵式发展为方向。从根本上讲，办学质量的高低取决于职业教育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匹配乡村社会对专业技术技能人才培养培训的需求，以及满足人们通过职业教育路径实现社会适应和自由全面发展的教育需要。因此，建设面向乡村的高质量职业教育体系要以人民为中心，面向全体乡村学生的全面发展，同时以社会发展需要为导向紧密关注乡村经济和社会变革的要求，为乡村的可持续发展提供质量过硬、适应性强的职业教育服务。第三，要创新发展形态。职业教育的高质量发展集中体现在对社会发展的引领上。农村职业教育发展形态的层次越高，与农业、农村产业发展结合得越紧密，才能助力产教融合、科教融汇的新样态、新模式不断涌现。在产教融合方面，农村职业教育应与当地农业产业发展需求相结合，通过与农业企业、农民合作社等产业主体合作，开展实践教学和技能培训，提供实际操作机会和经验交流平台，以技术技能人才培养驱动产业行业效率提升。同时，农村职业教育应加强与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的合作，促进科教融汇。通过共享科研成果、开展科研项目合作等形式，将最新的科学知识和技术方法融入教学过程，使学生能够接触到最前沿的科学技术，培养创新思维和科学素养，也为农村产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和创新动力。

（二）育人向度：培养高素质乡村建设者

职业教育是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主要来源。人才培养必须遵循教育规律和尊重社会发展的现实和需求。培养各类面向农业农村建设的技术技能人才是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振兴高质量发展的核心职能。一方面，乡村建设者的培养要遵循教育规律，必须关注个体身心发展的需要，培养综合素质，促进个体的全面发展，同时还要考虑到每个人的发展特点，挖掘创新潜能。另一方面，乡村建设者的培养要尊重社会发展的现实和需求，不能凌驾于现实之上片面追求人才培养的“抽象性”，更不能脱离实际和社会发展需求办教育。人才培养始终是具体的、扎根于现实的实践活动。

乡村场域中的职业教育要立足于乡村振兴的目标和进程，优化人才培养定位，补齐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中工匠型人才资源稀缺的短板，不断提升乡村人口素质，持续输送与乡村振兴建设需求匹配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高素质乡村建设者的培养要坚持人才培养普遍性与特殊性的统一。第一，高素质乡村建设者的培养必须始终“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以为党育人、为国育才为根本目标”［8］。“培养一代又一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培养一代又一代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可堪大用、能担重任的栋梁之材，确保党的事业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后继有人”［9］是建设教育强国的最终目的，更是职业教育一切育人实践的根本前提。第二，高素质乡村建设者的培养要着重提升乡村建设者的社会改造能力，以推动乡村社会的持续进步。社会改造能力的提升建立在对社会发展趋势的体认，以及个体充分掌握现代专业技术技能的基础之上。随着新技术革命的到来，职业教育必须紧跟时代变革，根据现代农业和乡村社会发展更新专业设置，并扎实推进产教融合的落地实施。同时，以“分层建设、特色发展”为导向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积极响应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总体要求。［10］职业教育赋能乡村建设者培养应该是一个多层次、全方位的过程。乡村建设者必须具备认识和理解社会变革趋势与需求、运用科技创新解决农村问题及推动社会结构转型等方面的能力。第三，高素质乡村建设者的培养要关注促进个体自身发展的需要。职业教育要全面提升每一个乡村学生的多元文化素养。丰富多彩的美好生活建立在个体全面发展的基础之上。如果仅仅把人作为劳动力来培养，将很难造就出高素质的富有创造性的劳动力［11］。

（三）治理向度：支撑高水平乡村治理

有效的治理是乡村振兴全面推进的关键保障。支撑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是人的现代化。人是乡村治理现代化的主体，同时也是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对象。乡村治理水平和成效直接取决于乡村地区人的现代化发展程度。职业教育通过赋能乡村人口生产能力、组织效能、生活方式、思想观念的现代化支撑乡村治理的现代化。

第一，职业教育通过高素质农业生产技能型人才培养赋能乡村效益型生产。相比于普通教育，职业教育天然地与社会现代化生产劳动紧密结合，能够有效与农业农村生产系统展开密切互动。借助于这种开放式属性，职业教育在主动对接乡村社会生产需求的同时，还在参与农业农村现代化生产的过程中促进了自身的现代化，在双向互动过程中乡村劳动力更加适应现代乡村产业的发展，进而在生产方式上促进乡村现代化。第二，职业教育通过培养兼具涉农专业技术和管理能力的人才优化乡村社会的组织效能。现代农业生产、经营活动具有系统性、广泛性和普遍性的特点，这就决定了涉农专业的经营管理人才在优化乡村社会的组织效能、提高乡村社会运行的效率诸方面具有关键作用。［12］第三，职业教育通过引入现代化的生活经验来革新乡村人民生活样态。职业教育在技术育人和文化育人过程中，能够为乡村居民带来具有现代化理念的知识和技能，帮助他们适应现代社会的需求和变化，提高生活质量和幸福感。第四，职业教育通过在人才培养和培训过程中融入现代社会的文化和价值观，引导乡村居民树立科学、理性、包容、创新的思维方式。通过职业教育的培训和交流活动，乡村居民能够获得对现代生活更加丰富和深入的体验，增进对文化多样性和社会多元化的认知，提高在现代社会中的融入度和适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