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初探
作者: 张俊青 陈正振[摘要]创新职业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机制,提升东盟国家人力资本整体水平,将为加快中国—东盟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提供坚实的技能支撑。经过理论基础、历史机遇和现实需求分析,提出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的路径选择:加强政策供给,建立央地互动、多元参与、权责清晰、风险分担的协同治理机制;强化地方政府主责意识,形成要素集聚、共建共享、利益平衡的区域产教深度融合新生态;立足学生职业生涯发展,推动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相互融通;增强数字技术供给能力,打造中国—东盟职业教育合作平台升级版。
[关键词]部省共建;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面向东盟;理论基础;现实需求
[作者简介]张俊青(1979- ),女,山东定陶人,广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副研究员,硕士;陈正振(1983- ),男,广西柳州人,广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副校长,教授。(广西 南宁 530216)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3年广西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职业教育重大课题“广西产业、教育、智库融合的一般性问题及其解决方案”(课题编号:2023JD104,课题主持人:陈正振)、广西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2023年度重点课题“技能型社会建设背景下广西交通运输职业教育人才供给与产业需求的契合度研究”(课题编号:2023A094,课题主持人:张俊青)和2021年度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科研基础能力提升项目“新时代职业院校专业结构与区域产业结构适应性研究”(项目编号:2021KY1119,项目主持人:张俊青)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3)13-0099-06
西班牙教育学家奥尔特加·加赛特(José Ortega y Gasset)曾说过,“大学的一个重要使命是利用人类智慧所发明的最经济、最直接和最有效的方法,把普通学生教育成为有文化修养、具备优秀专业技能的人”。2012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提出,“技能已经成为促进21世纪经济发展的全球货币”,即那些精通专业技能的人在工作中将占据竞争优势,并帮助他们在不同国家和工作之间实现自由流动。东盟大部分国家人口增长较快,劳动人口平均年龄相对比较年轻,正处于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人口红利期。“根据联合国的预测,在2020—2035年,除了新加坡和泰国,东盟其余8国的人口增长速度均高于世界平均水平”①,这为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提供了良好的人口条件,同时也意味着职业技能培训市场潜力巨大。因此,创新职业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机制,提升东盟国家人力资本整体水平,将为加快中国—东盟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提供坚实的技能支撑。
2022年7月,教育部与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签署《教育部 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共同推进广西教育高质量发展战略合作协议》,要求充分发挥广西独特地缘区位优势,打造立足广西、面向东盟、服务“一带一路”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2022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强调“要立足区域优势、发展战略、支柱产业和人才需求,打造职业教育国际合作平台,培养国际化人才和中资企业急需的本土技术技能人才,提升中国职业教育的国际影响力”。因此,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成为服务国家重大发展战略、探索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发展模式和推动区域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一、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的理论基础
系统论为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提供了理论依据。系统首先是一个有机的整体,通过一定的界限与环境相分离,同时系统自身又处于更大的系统之中。根据边界是否稳固,可将系统分为封闭系统和开放系统。封闭系统不与环境发生相互作用,不受环境的影响。在开放系统中,由于系统的边界具有可渗透性,环境与系统要素之间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相互作用。外部环境对系统的影响分为积极作用和消极作用,系统对外部环境的反应也分为主动适应和被动适应两种。因此,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高地作为一个开放系统,必须具备适应外部环境的组织特性,其所面对的外部环境主要包括国际层面要打造中国—东盟合作共同体、国家层面要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和区域层面要促进广西经济高质量发展。
子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的关系分为牢固联合和松散联合。环境变化对牢固联合的子系统产生显著影响,而对松散联合的子系统影响比较弱,但松散联合会带来更多的协调问题。循环论认为,“不同要素、不同子系统之间的关系越松散,它们与环境的关系反而就越密切,从而形成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循环圈,任何要素和子系统在绕循环圈运行时其变化和功能会得到强化和放大”。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是一个典型的松散联合的开放系统,包括以下相互作用的组成部分或共建主体:各级政府、行业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等。在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这一开放系统中,地方政府提供的政策支持和组织协调将激励行业企业实质性参与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过程、增强高职院校服务企业的能力、强化科研机构的决策咨询能力和应用研究能力等。因此,地方政府的协调工作是否有效是构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创新高地的重要前提,甚至决定着能否建立起央地互动、区域联动、多元参与、协调推进的部省共建机制。
二、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的历史机遇
(一)服务中国—东盟产能与投资合作是创新职业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机制的原动力
东盟国家之间经济和产业发展梯度非常明显,除新加坡和文莱以外,其他东盟国家的农业比重较高,工业和服务业比重较低。近年来,中国对东盟出口的机电产品及其零部件、机械设备、化工产品等中间工业品流向东盟国家的生产部门,而中国对东盟的初级产品、技术密集型产品进口需求稳定上升。通过产业链合作与投资,中国与东盟发达国家可进行高技术产业的双向投资和高技能劳动力的双向流动,与东盟发展中国家可进行中低技术产业投资,从而实现产能的合理配置和全球价值链的优化分布。
从东盟国家的工业化水平和支柱产业分布可知,不同国家和地区发展阶段存在较大差异,为中国不同门类和规模的产业转移提供了丰富空间,可推动区域内产业布局和国家(地区)禀赋高度匹配。以中国自由贸易试验区为平台,广西可承接发达地区转移到越南或东盟的产业转移,将广西打造成为面向东盟的配套产业基地,或承接东盟国家的电子、纺织、机械等布局在我国内地的配套产业,将广西打造成为中国开拓东盟市场的前沿基地,最终形成“发达地区—广西—东盟”的跨省跨国产业链。所以,服务中国—东盟产能与投资合作是创新职业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机制的原动力。
(二)工业4.0和数字技术是共建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的驱动力
“工业4.0”源于德国政府推动制造业数字化的高科技战略项目,主要是指“将智能信息物理系统广泛运用到工业生产过程和物流领域,同时通过网络将物品或者服务进行全方位连接的智能化的新型工业生产模式”。在工业4.0背景下,由数字技术与全球经济深度融合而成的新经济形态蓬勃发展。东盟国家先后提出适应工业4.0转型需要的制造业发展规划,如“泰国4.0”战略强调优先发展新一代汽车制造、智能电子、数字技术等十大产业;马来西亚提出“国家工业4.0政策”,重点推动数字化转型、智能制造、高科技产业及解决方案等领域;越南提出“2030国家战略”,优先发展网络安全、电子政务、5G、智慧城市等相关产业;新加坡提出“服务与数字经济蓝图”等。《落实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伙伴关系行动计划(2021—2025)》强调,要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电子商务、大数据、5G应用、数字转型、网络和数据安全等领域开展全面合作。可见,数字经济已成为中国—东盟合作的重要增长方向。在数字化转型阶段,经济发展逐渐由资本偏向型进入技能劳动力偏向型的创新驱动阶段,提升技能劳动力供给质量将成为推动经济数字化转型的现实需求和共建职业教育创新高地的动力引擎。
三、部省共建面向东盟的职业教育开放合作创新高地的现实分析
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联系最为紧密。本文根据工业化水平将东盟国家分为新型工业化国家、中等工业化国家、具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国家、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和资源消耗性国家5个层级,对不同层级国家的职业教育发展现状和需求分析如下:
(一)东盟国家职业教育发展现状
1.新型工业化国家——新加坡。新加坡的职业技术教育是一种完全的中学后教育选择。职业技术教育体系包括中等职业教育(由工艺教育学院承担)、高等职业教育(由理工学院承担)、继续教育与培训。工艺教育学院的办学定位是举办学徒制培训、提供技术服务培训与教育咨询服务。理工学院的办学定位是培养辅助性专业技术人才。各理工学院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办学模式,如“教学工厂”。新加坡的国家职业技能证书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2016年起,政府为每位25岁及以上的公民建立技能培训账户,每年提供500新元的补贴用于技能再提升。目前,新加坡已建成比较完整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但仍存在职业教育满足发达经济体需要的适应性不强、学生和家长选择职业教育的热情普遍不高等难题。
2.中等工业化国家——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与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与泰国的共同点,一是基本上都建立了比较完整的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体系;二是职业技术教育资格与高等教育学历之间基本上实现了互通互认;三是职业技能证书的社会和企业认可度普遍不高;四是职业院校培养的技能与劳动力市场需求存在不同程度的脱节。
马来西亚建立了8级国家资格框架,高等职业技术教育在国家人力资源开发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是职业技术教育资格最高等级仅为专科水平。印度尼西亚职业技术教育体系由正规教育和非正规教育构成。正规职业技术教育主要指中等职业教育,非正规职业技术教育是服务那些不能进入正规教育系统的学生,并提供取得资格证书的机会,但是行业企业对非正规教育途径取得的证书认可度偏低。菲律宾的职业培训主要是基于企业的学徒制培训,必须由获得菲律宾技术教育和技能发展局认证的企业提供。泰国当前正处于以创新技术驱动来提升生产率的经济转型期,同时面临着技能型人才短缺、严重的教育浪费和教育过度现象等多重困境。总之,提升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的比重是东盟中等工业化国家适应“工业4.0”战略需要的共同选择。
3.具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国家——越南。2013年以来,越南经济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同时越南人口结构呈现年轻化的趋势,技能型人力资源开发潜力巨大。但是,越南劳动力质量明显落后于同类型东盟国家,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在质量与数量上都难以满足产业升级需求,“技能型劳动力短缺”成为本土企业和外资企业发展的致命瓶颈。越南面临的挑战还包括企业对技能培训的支持不力、职业学校与行业企业合作办学的运行机制不健全等。
4.以农业为主的国家——缅甸、老挝、柬埔寨。缅甸在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方面,形成了相对完整的上升通道,在技术学院或综合大学教育学习2年可获得准学士学位、学习4年获得技术学士学位、学习5年获得工学士学位,建立了涵盖技术培训、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分8个等级的国家证书框架。缅甸存在的主要问题包括在农业、能源、制造业、基础设施、旅游业等领域缺乏大量熟练劳动力,而职业教育发展基础设施落后、师资力量缺乏、行业指导和企业参与不足。根据老挝2022年劳动力调查结果,15岁以上适龄劳动人口为530万,其中,已就业人口仅为240万,技术工人匮乏是老挝经济增长的最大障碍。随着东盟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推进,柬埔寨面临的主要挑战包括人才培养质量与市场需求的相关性不高、满足个人终身就业需要和区域竞争需要的技能不足等。
5.资源消耗性国家——文莱。文莱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机构众多,其职业教育资格证书框架分为3级:技术工人级、技术员级和专业人员级,共有48种毕业证书、22种3级技术证书、24种2级技术证书以及3种学徒制培训机制。目前,文莱职业教育发展任务艰巨,包括加强教学能力建设,确保所有课程符合工业界和社会需求,开发涵盖各个关键领域的国家技能框架,根据工业界、雇主开发的技能要求开发课程体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