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问题及对策探讨

［摘要］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与全日制学术学位研究生有着不同的培养目标和模式。目前，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仍普遍存在“专业学位类别设置与社会需求脱节”和“专业学位评价机制与培养目标脱节”两脱节问题、“招考模式趋同”和“培养模式趋同”两趋同问题、“高校与企业协同错位”和“‘双导师’指导能力错位”两错位问题。文章通过对现存问题形成原因的深入分析，从政府、高校、企业、社会等不同角度探讨对策，以期构建有利于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目标达成的政产学研联动培养机制，推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体制机制改革。

［关键词］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脱节；趋同；错位

［中图分类号］G6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437（2024）07-0110-05

我国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始于20世纪90年代，而最重要的变革发生在2009年，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和培养计划的启动将应届本科毕业生纳入招生对象，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重大里程碑事件。进一步的改革发生在2013年，《教育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关于深入推进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意见》，明确指出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应该以职业需求为导向，以培养实践能力为核心，采用产学结合的途径，以建立适应中国特色，并与经济社会发展相一致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为目标[1]。这份文件的出台标志着我国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进入了质量和规模并重发展的新阶段。

2020年7月，我国历史上首次召开的全国研究生教育会议强调了“立德树人、服务需求、提高质量、追求卓越”的工作主线[2]，标志着我国研究生教育进入了新时代，从追求量的充足转变为追求质的卓越。2020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发布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方案（2020—2025）》[3]，强调为适应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需求，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发展势在必行。这对于促进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的改革和发展，构建社会主义教育强国，以及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都具有重要意义。

从国际视角来看，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已经成为许多发达国家的重要战略之一，尤其是在应对新科技革命挑战和知识经济发展方面。欧美发达国家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方面占有重要地位，这与其在高等教育领域的领先地位和卓越表现密切相关[4]。在我国，经过三十余年的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已经成为研究生学位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占在校研究生总数的三分之二左右。然而，由于我国的专业学位培养脱胎于学术学位教育体系，因而常常与学术学位教育发生混淆[5]，出现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学术学位研究生化的现象。本文将目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中仍然存在的问题，归结为“脱节、趋同和错位”三个问题，并从“两个不衔接”分析问题的形成原因，从政府、高校、企业、社会等不同视角探讨对策，以期推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体制机制改革，推动高校培养出更多经济社会发展真正需要的大量专业应用型人才。

一、目前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存在的主要问题

专业学位研究生具有产教融合的鲜明特征，集职业与学术为一体，专注于培养高层次、创新型、应用型人才[3]。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目标是明确的，但是目前总体的培养情况却并不尽如人意，归纳起来，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如图1所示。

（一）脱节

1.专业学位类别设置与社会需求脱节

近年来，我国专业学位类别与领域一直在快速发展迭代中，目前专业学位已经覆盖了包括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军事学、管理学、艺术学、交叉学14个大类的64个专业学位类别。特别是自2023年开始实施的最新版《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6]，新增了数字经济、知识产权、国际事务、气象、食品与营养、针灸、美术与书法、文物、密码等一批专业学位，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国家战略和社会需求。然而，由于我国在专业的设置上多是采用自上而下的设置程序，政府对人才市场的动态需求响应通常存在一些滞后性。此外，国家虽然鼓励高校积极开展硕士专业学位类别自主设置试点，但是在实际中受学位点申报和动态调整等条件限制较难操作，且高校在如何自主设置专业学位类别方面经验不足。

2.专业学位评价机制与培养目标脱节

如何构建符合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目标的评价机制，是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难点，目前这两者之间存在明显的脱节现象。注重实践、与职业衔接是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目标的重点。然而，当前部分高校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在评价上仍借鉴学术学位研究生培养的做法，加之部分研究生导师对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目标缺乏深刻理解，因此在论文评审和论文抽检环节，多维度、可操作的评价指标和评价方式仍明显缺乏。

（二）趋同

1.招考模式趋同

自2010年起，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旨在实现分类培养和针对性录取，这种改革强调了两者在招生计划、报名考试和录取标准上的区别，更符合各自的培养目标。但是参加国家研究生统一考试仍是报考专业学位研究生的不二之选，学术学位和专业学位的差别仅仅是相同科目的不同难度，而且该考试所设置的“学术硕士可以调剂到专业硕士，但专业硕士不能调剂到学术硕士”这一条件，某种程度上降低了对专业学位研究生的认同度。此外，高校作为招生主体，在招考过程中并未发挥行业主管部门、行业产业协会的作用，获得研究生推免权的学生也很少会选择专业学位。可见，专业学位和学术学位研究生并未完全做到分类选拔。

2.培养模式趋同

专业学位和学术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趋同，是培养单位和专家学者的普遍观点[7-8]，也是研究型高等院校在推行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时存在的一种“惯性”现象。这种趋同现象并不限于我国，欧美发达国家也面临类似的问题。举例来说，《美国工程硕士情况调查》一文指出，被访问的学校普遍认为工程硕士教育与科学硕士教育没有本质区别，教学计划和教材几乎完全相同[9]。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应该让实践的比重更高，但部分高校对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培养缺乏重视和有效举措，缺乏与职业资格体系的有效对接。

（三）错位

1.高校与企业协同错位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鼓励采用产教融合的培养方式，但是当前高校和企业存在协同错位问题，具体表现为：一方面，高校认为学生到企业进行工程实践效果不佳，比如一些企业经常把实习硕士研究生当作廉价劳动力使用，甚至在实习期间从事其他工作的比例也很高，离专业硕士研究生的培养目标相去甚远[10]；另一方面，部分企业在参与研究生培养过程中由于得不到相应的激励和补偿，积极性不高。

2.“双导师”指导能力错位

由于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强调工程实践能力的培养，因而设置“双导师制”，即校内导师和企业导师联合指导，但目前不论是校内导师还是企业导师均存在指导能力错位的问题。一方面，校内部分导师缺乏工程实践经验，较少与校外企业进行科研合作与联合开发，因而较难为学生提供到企业参与横向科研课题和工程实践的机会。另一方面，高校所聘请的企业导师要么是缺乏对研究生培养的深入认识而不知如何指导，要么是工作繁忙而疏于指导。高校对企业导师缺少有效的约束与激励机制，是导致企业导师指导能力错位的直接原因。

二、主要原因分析

形成“脱节、趋同、错位”等问题的原因是复杂的、多面的，但深入分析总结之后可以发现，归根结底是由“两个不衔接”导致的，即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输出与职业资格体系不衔接、培养输入与产教融合培养模式不衔接。

（一）与职业资格体系不衔接

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旨在为各行业培养高级技术人才，使他们能够直接持证上岗。然而，目前存在行业职业资格考试与专业学位教育之间缺乏有效衔接的问题。这个问题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有一些专业学位没有相应的职业资格，如农业、风景园林、中医、艺术等领域的职业资格；二是一些职业领域有相应的职业资格，如注册消防工程师资格、注册计量师资格、专利代理人资格等，但却没有相应的专业学位[5]。高校与相关劳动部门或行业协会之间缺乏联动机制，各类职业资格证书的取得与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的各个环节相互独立，专业学位研究生的教育经历未能成为其取得行业执业资格的必要条件。在这一点上，我国应当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在美国，获得认证的专业学位是参加一些行业职业资格考试的前提[11]。职业资格体系的不完善和不衔接直接导致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输出目的性不强，无法做到有的放矢，难以达到职业性这一培养目标。

（二）与产教融合培养模式不衔接

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要有鲜明的产教融合培养特征，然而当前其整个培养过程与产教融合培养模式是不完全衔接的，这直接导致了趋同和错位的问题。因为缺少对企业以及企业导师的有效约束和激励，导致企业投入不足，产与教难以融合，直接影响了学生应用、实践能力的培养。相关的调查结果显示，当被问及“您的企业是否在参与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过程中获得了财政补助和税收减免返还？”时，有51%的企业选择了“完全否定”，29%的企业选择了“部分否定”，甚至有一部分企业的负责人对相关的优惠政策一无所知[12]。在这方面，我国可以借鉴德国的做法。德国要求企业有法定义务接收实习生，并且每年都会为企业提供相应的预算[8]。

三、对策探讨

为了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实现预期培养目标，要从政府、高校、企业、社会等不同角度构建政产学研联动培养机制，积极调动各方资源，完善多方联动的体制机制，这样才能不断为社会输出大量亟须的应用型专业人才，满足经济社会发展需要。

（一）大力推进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与职业资格认证的有机衔接

加强职业资格考试与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衔接，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与获得职业资格认证联系在一起，可以提升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的质量和实用性。为实现这一目标，高校应制定与行业职业标准相符的人才培养标准，将必要的专业知识、技能和道德规范等纳入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中。政府、行业、高校等多方应共同合作，形成协同的培养架构，以确保专业学位研究生在毕业后能够顺利获得行业认可。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方式为此提供了一个可供借鉴的例子。自2015年以来，所有新招的临床医学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既是学生，又是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人员。他们的临床能力培养按照国家统一规定的住院医师培训要求进行，毕业时可以同时获得执业医师证、住院医师证、研究生学历证和硕士学位证[4]。这种模式有效地将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与行业资格考核相结合，为学生提供了更好的职业发展机会。

（二）大力推进分类实施的专业学位研究生选拔与培养体系

首先，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源头，就是大力推进专业学位和学术学位研究生的分类选拔，增加专业学位的认同度。《河南省学位与研究生教育提升行动计划（2021—2025年）》[13]提出，要改进研究生考试招生制度体系，以深化研究生考试招生制度的改革，实现更为准确的人才选拔，以提高教育质量和学位授予的准确性，确保高校培养的学生具备一定的能力和知识，以满足社会职业需求。

其次，完善专业学位类别进入专业学位目录的机制，增强高校对行业产业发展的快速响应能力。高校和行业协会可以共同合作，设立就业前景良好且需求稳定的专业学位类别，以促进面向用人单位的个性化人才培养计划的制订，确保人才培养更好地适应行业需求。

最后，推进分类实施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体系改革，应注重确保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更好地满足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与学术学位研究生培养的不同需求，强调实践能力和职业素养的培养。

（三）加强对产教融合型企业的政策约束与激励

制定对产教融合型企业加大预算投入、税收减免等激励政策，增强企业参与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推动高校与产教融合型企业开展深入合作。校企共同制定培养方案，共建研究生教育创新培养基地，共同开设实践课程，共同编写校企联合精品教材等，汇聚协同育人合力。同时，加强对产教融合型企业的约束与监督。健全企业导师选聘制度，建立育人成效综合评价考核制度，构建与企业激励政策挂钩的动态反馈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