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话剧中的隐性育人功能与实施路径研究
作者: 唐忠宝 王志康[摘要]校园话剧以双向教育、实践教育和艺术教育的方式契合青年的成长规律,并因其主体广泛性、过程现实性和系统完整性的特点使朋辈教育、氛围营造和寓教于乐更好地贯通隐性教育的过程。其引领学生主体对自身道德品行、人文素质、艺术审美、实践品格和创新精神进行自我培育、自我发展,对新时代高校育人工作赋能提质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校园话剧;隐性教育;高校育人;双向教育;艺术育人
[中图分类号]G6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843(2024)01-0034-06
[DOI]10.13980/j.cnki.xdjykx.2024.01.006
习近平总书记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要坚持显性教育和隐性教育相统一,挖掘其他课程和教学方式中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资源,实现全员全程全方位育人。”[1]校园话剧中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和红色革命资源,为高校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增添了新动能,提供了新参考。以历史观之,思想传播和政治宣传贯穿我国话剧的发展历程,这就使得话剧与思想政治工作具有天然的联系和高度的契合。在众多话剧分类和部门中,校园话剧与青年学生距离最近,教育效果最好。19世纪末,大学校园充当了话剧在中国土地上萌生和壮大的脐带,为话剧提供了丰富的精神文化养分和源源不断的行业生力军。校园话剧不仅在我们党的历史上曾担负起启蒙民智、教化育人的神圣使命,在今天更以其生动的、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对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三全育人”实践进行补充。
一、校园话剧的隐性育人机理
校园话剧的育人模式高度契合青年学生的认知结构和认知规律,并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发挥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隐性育人功能:在教育主体上,观演双方互教互学,扩大了校园话剧的育人道场;在教育结构上,外在压力下的舞台演绎呈现,是对精神内涵的有机演绎和自信力、表达力的双重提升;在教育效果上,从思想萌芽到舞台演出,话剧团队在现实境遇中完成这一过程,并以话剧的精神内涵在现实中的持续影响为延续。
(一)教育主体:观与演双向教育
教育的过程在于唤起每一个主体全部的内在潜能。相比传统的课堂灌输式教育,校园话剧以其开放性和互动性,在观众与演出团队的共同体中构建自身主体的实践平台,以满足自身发展需要,达成教育与自我教育的融合[2]。话剧的育人属性隐含于话剧的全部过程和各个方面,观演双方在整个话剧演出过程中既是教育者,又是受教育者。一方面,话剧的演出团队通过表演以直观感性的方式向观众展现话剧的精神旨归,一幅叙事画卷向观众缓缓展开,舞台变成了讲台,教授的内容是那样的感性有趣、那样的打动人,观众带着强烈的精神渴求,恣意汲取精神养分。另一方面,观众不仅仅接受话剧的信息输入,同时也在输出他们的评价和感悟。观众在演出过程中的真实反应和演出过后的各种反馈都为演出团队的演出生涯提供了宝贵的感性材料,是演出团队提高演出技巧和进行演出设计的参考,而如果一出话剧引起了更大的反响并被复排演出,在话剧不断改进和优化的过程中,这些材料也发挥着莫大的作用。
校园话剧在主题选择上呈现多样化的特点,但也直面青年学生的精神诉求:校园题材反映青年生活,体悟校园人生;经典名剧引发精神共鸣,体认生命意象;红色话剧厚植家国情怀,深化文化认同[3]。这些精神内核首先由话剧编演人员内化之后再转化为外在表达,观众在接受直观表达后再进行内化吸收,完成话剧编演对观众的教育。在观演中,通过舞台互动和观众反馈,话剧的编演团队也不断从中获得经验,提升艺术表现水平。这种双向互动教育中,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完成了一场双主体的教育实践。准确地说,一场深刻的、具有严肃价值的(哪怕是喜剧的形式)话剧,离不开话剧团队对其精神内核的深刻把握,演出团队要不断揣摩人物心理,把握住人物的细腻情感,设计好舞台布置来更好地衬托话剧叙事。当学生创作团队为了上述的目的而进行准备工作时,影视的、文字的、经验的、实践的材料向他们展开,成为他们自我教育和自主学习的教材。因此话剧这场盛大的教育活动,在演出活动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并不在谢幕的时刻终止,其延续和影响走得比话剧演出更加悠远和深刻。
(二)教育结构:形与意相辅相成
校园话剧的生命源于真实生活,灵魂核心在于思想厚度,两者共同构成了校园话剧的教育结构。一场好的话剧,首先要让观众“信以为真”,仿佛置身于叙事现场,简而言之,要给予观众充分的真实感。这种真实感有两个来源:丰满的人物形象和良好的舞台布置。这就需要对话剧人物和情节不断进行揣摩,不仅满足整个话剧作品艺术性的需要,也意味着话剧各要素之间要进行良好的配合互动。情节上的细节如何处理、演员对于角色的性格和心理如何把握,以及如何通过灯光音效的选择与演员的表演配合——一场话剧需要把这所有的一切要素调动起来。青年学生主体在其中不仅作为整体的一部分为整体的表达服务,更作为他自身,在其他要素的服务下完成自身形与意的融合表达。这场表达在正式演出的时候作为一个峰值完成,精神内核因为舞台演出得到了具体的形象,舞台表演也有赖于话剧的精神内核而灵动有神。在整个过程中,话剧的精神内核不仅得以完整和升华,而且感召的范围也随着演出得以扩大。其深度和广度的提升不仅是精神内核被把握、塑造和表现的结果,也是其潜移默化、深入开展隐性育人的实证。
一方面,“形”的设计是基础。人物形象的设计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人物的样貌特征如何?应该是一个怎样的打扮?举手投足间有什么动作细节?这些都关乎一个人物形象的塑造。例如,在话剧《哗变》(北京人艺1988年版)中,朱旭扮演的魁格舰长在与格林渥对峙时,遇到思路混乱的时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钢球在手中快速旋转。这样的一个细节动作极好地反映出魁格舰长在掩饰自己的慌乱和整理思路,而在理清思路以后,手中钢球旋转的速度又慢了下来,自信的、胸有成竹的感觉呼之欲出。正是这样的细节才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鲜活丰满。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演出团队就需要关注生活,贴近社会。另一方面,“意”的深度是核心。一场校园话剧如果想实现有效的隐性教育,那么只有人物的形似是不够的,还必须做到神似,也就是把握住人物背后的精神面貌。例如,西安交通大学校园话剧《追忆西迁年华——向西而歌》,通过讲述西安交通大学老中青三代人扎根西部的故事,将西迁时艰苦创业之难与互帮互助之情娓娓道来,将西迁前辈们敢于担当、无私奉献的爱国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生动诠释了“听党指挥跟党走”的西迁精神。
(三)教育效果:知与行合而为一
教育效果“知”的层面体现在话剧精神内涵的内化。话剧的精神内涵包括精神内核、艺术追求和实践精神。精神内核是话剧的旨归,是话剧力图表达的东西。从抽象的精神内核落地成为现实,思想的萌芽发育生长需要借助外在的形式,并最终借助形式的外壳呈现出来,这个过程经历了两次跃迁。一次是头脑里的思考获得文字的形式,一次是文字剧本成为舞台演出的综合现实。精神内核依附于话剧的情节设计和艺术表现,为话剧的编演人员所把握、塑造和表现,也为台下的观众所感知、感动和感慨。
教育效果“行”的层面体现在话剧精神内涵的外化。剧本的创作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表达的内容与话剧的形式相互匹配的过程。创作者的表达意图与思维起点不能直勾勾地呈现,那样就全无了话剧的艺术性和美感。这些内容必须内蕴在话剧体裁中,剧本创作要通过合理的剧情安排、细节刻画和艺术张力进行表现。而天马行空的内容落回到舞台表演的框架之中,如何突破舞台限制满足内容表达的需要又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剧本的创作不断推动学生主体充分调动话剧的文学语言和舞台形式等一切因素服务于内容,实现话剧的物质外壳和精神内涵相互结合。
校园话剧的隐性育人效果在于知与行的合而为一,尤其体现在知与行的相互转化过程中。例如,从完成剧本创作到舞台演出中间是演编排练的阶段,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以完成剧组成员之间的磨合、剧本细节的打磨和舞台效果的设计。可以说,这个阶段是整个话剧实践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学生面对的是现实。而恰恰是在这个实践过程中,学生才得以深入作品精神内核,提升自身表达与人际交往能力,在时间与精力投入中锤炼实践品格、收获精神财富。
二、校园话剧的隐性教育特点
校园话剧的隐性育人功能不仅有效补充和弥合了传统的灌输式教育的短板,而且因其所具有的相对独立性,使其具有自身特点,并在教育方式上表现出极大的优势。校园话剧的育人功能附着于编演排练这一实践过程之上并且表现出强烈的主体广泛性、过程现实性和系统完整性,通过朋辈教育、氛围营造和寓教于乐的方法取得了良好的育人效果,为青年教育搭建起了坚实的平台。
(一)主体广泛性深化朋辈教育
话剧育人的教育是一种双向教育,因为没有固定的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所以是双主体的教育实践。在校园话剧观演中的所有参与者都在从事教育活动,而且在相当的程度上,这些教育活动是通过自我教育实现的,不受时间空间条件的限制。除此以外,话剧育人还是通过朋辈教育以达到与传统说教不同的教育目标。在话剧育人活动中,教育双方具有相近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思想代沟比较小,彼此之间的趋同性使得受教育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来自朋辈的分享和教育,也就容易达到更好的育人效果。因此,朋辈之间平等的交流式教育,不仅是对育人活动中青年学生的主体性和差异性的尊重,而且也是对于学生成长教育规律的遵循。朋辈教育极大地调动了校园学生群体内的交流互动和教育热情,推动了教育活动的开展。校园话剧中的精神内核,形成于青年创作者的经历与思考,或者经过青年学生的思维改造,再由编演人员通过具有青年特点的方式进行演绎表达,更易被青年群体接受,以实现特定内容的育人功能。
(二)过程现实性赋能氛围营造
话剧的隐性育人功能体现在其超越了话剧演出本身的时间与空间限制,其带来的教育活动也同样伴随于学生生活的全部过程。优秀的、直达心灵的话剧并不局限于观演的特定时空,其影响并不随演出本身的落幕而终止。因为话剧的精神内核来源于学生的精神需要和现实生活,也在演出以后投映到学生精神需要和现实生活当中去,于是这种影响也一直伴随其中而延续。学生之间的相互交谈、朋友圈里发文留念以及话剧复排,都围绕精神内核营造出了浓厚的氛围。浓厚的氛围所收获的不仅仅是话剧本身的宣传,更重要的是在氛围营造过程中,不同青年学生有着自己独特的经历和生活体悟,各自以不同的视角对话剧的精神内核进行发掘和再创造,这就难免会与话剧创作者最初的表达意图脱离。而精彩之处就在这里,在百家争鸣中参与讨论和思考的观众突破了创作者内容框架的限制,获得了带有他们自己独特烙印的东西,完成了独属于自己的自我教育,一个话剧的生命也就真正鲜活了起来。
(三)系统完整性推动寓教于乐
校园话剧留给青年学生的不仅有关于某个话题的理性思考,整个教育过程中关于天生就属于人的情感、伦理、道德的思考在严肃课堂外展开,同时也将精神内核以感性的方式呈现给学生。在这里,艺术、美育、感官享受同逻辑、思维、理性水乳交融,青年学生在视听享受和艺术感悟中得以自我教育和自我反思——精神总是以感性的、活生生的东西为最佳载体。更重要的是,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没有作业任务和考试压力作为驱使,有的只是内在的驱动力。这种驱动力是好奇,是享受,是一种积极的内源。人在这视听的感觉里,得到了超乎视听的理性的结论,并在内源的驱动力下不断地反思。
三、校园话剧的隐性育人功能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精神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灵魂。”[4]话剧在走向现代化的伊始就以开放、进步的姿态冲击旧文化、旧道德、旧思想,为塑造现代化国民思想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新时代的校园话剧同样在培育新时代“年轻的革命人”中起着关键的作用,对青年学生的生命感悟和思想品性、人文素养和艺术审美、实践品格和创新精神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助力青年实现自身素质的全面发展。
(一)体悟生命意象,修炼自身品行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文艺深深融入人民生活,事业和生活、顺境和逆境、梦想和期望、爱和恨、存在和死亡,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都可以在文艺作品中找到启迪。”[5]话剧的艺术性来源于现实性,话剧的艺术性要求学生主体深刻把握现实,从社会历史宏大叙事和日常生活细节中汲取艺术材料,实现艺术表达。艺术来源于生活,个人也能从优秀的文艺作品中汲取养分,反哺生活。在校园话剧的艺术性与现实性的相互转化过程中,话剧的精神内涵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指引学生的思想和行为。青春洋溢、情感热烈的学生群体接触社会的时间相对较短,人生阅历相对较浅,校园话剧为青年学生提供了丰富的感性材料。校园话剧向观众展示出了一种诗化的生命意象,通过舞台布置、情节冲突和意境渲染将观众带到一个特定的时空场景,这种场景与情节展现引起观众精神和心灵的共鸣,从而引发对生命的思考;而场景中的人物对白和动作细节则刻画了具有鲜活性格的真实人性和道德情感伦理,为学生理解人性和人格要义描述轨迹、提供参考。在某种意义上,话剧和读书一样,可为有限生命旅程拓宽视野增加无限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