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 执著 独特 傲人
作者: 宋德强摘 要:徐渭和凡·高是东西方艺术创新史上的杰出代表。他们生前穷困潦倒,且他们的艺术当时无人理解,但他们都在困苦中用热情和执著开创了艺术的另一扇独特窗口。本文就两位画坛大家的人生、艺术成就和对后世的影响展开论述,意在弘扬他们在困境中依然执著和有志于构建自己独特艺术家园的精神。
关键词:徐渭; 凡·高; 孤苦; 执著; 独特; 傲人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315(2015)04-034-002
回眸艺术长河,值得流连的古今中外名家名作多如繁星,各种流派,各种风格,几乎穷尽了每个角落。
仔细梳理,你会发现其中两位大师熠熠生辉。虽然离我们遥远,但是,他们那独具特色的艺术并未因岁月流逝而黯然,反而跃居他们所处时代艺术的主导地位,现在又代表了一种为世人重新认识的新主流。他们就是徐渭和凡·高。尽管有太多的不同,但是,细心品味他们的人生及作品,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孤苦、执著、独特、傲人是他们共同的经历和艺术特点。
一、悲情人生,孤苦相随
孟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徐渭和凡·高的人生都映衬了这段名言。
徐渭,公元一五二一年生于浙江山阴,字文长,号天池、青藤。他的一生多灾多难,出生三个多月便失去了父母,十四岁时他的抚养人也去世,二十一岁时开始,前后六次参加科举考试均告失败,再加上他追随的抗倭将领胡宗宪入狱,使他产生了巨大压力。经受这么多的打击和折磨,他一度精神失常,多次自杀未遂,最后因误杀妻子而入狱七年。出狱后,生活清苦,居无定所,漂泊终生。我们从他的题诗“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和“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也可得到印证。
凡·高,一八五三年出生在荷兰。年轻时做过职员、商行经纪人和传教士,但都未获成功。后因失恋和无休止的作画而高度消耗了精力以及极其贫困所导致的营养不良,使他患上了间歇性发作的精神错乱症,并于一次错乱时剪掉了耳朵。我们可以从凡·高头缠纱布的自画像中感受到他的憔悴、忧郁和凄凉。也许是生活的压力,也许是难以排遣的孤独,也或许是无法释怀的困扰,使凡·高失去了生的勇气;一八九零年一月二十九日,在画完《麦田上的群鸦》后自杀辞世。
两位艺术巨匠的坎坷经历不禁使人潸然,孤独和痛苦伴随他们走完了人生。
二、执著艺术,心志不渝
大凡经得起沧桑的人都会给后人留下值得借鉴的弥足阅历。尽管徐渭和凡·高人生孤苦,但他们对艺术痴迷而又执著的追求,使人敬仰和震撼。正如一位哲人所言:痛苦是增进人生价值的兴奋剂,痛苦往往能坚定意志,痛苦更能使精神升华。
徐渭五十三岁出狱时并未因凄惨的命运而颓丧,他开始了自己的艺术生涯,且日后生活的贫困和地位的卑微更使他坚定了对艺术的信仰。他锲而不舍,用最狂热的激情,冲决了以往一切法度,风格自成一派,建立了自己的艺术殿堂。
同样,凡·高也用热情开辟了一片全新的天空。尽管受尽各种折磨,但他利用一切机会去画画;因此也给后人留下了大量的具有启发意义的作品。一生只走过三十七个春秋的他,画了四千多幅各种类型的画,这些画无疑体现了他对艺术的“偏执”,并且他独特的风格对西方二十世纪的艺术也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由此可见,是他们的那份痴迷成就了“神话”,是他们的坎坷而丰富的经历与对艺术的执著创造了奇迹。正如蒲松龄的感慨:“一世无缘附骥尾,三生有幸落孙山。”在此,更让人惊叹先贤关于“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一睿智思想的高明。
三、另辟蹊径,特立独行
纵览他们的作品,或许是基于相似的孤苦和执著,才使他们共同拥有了特有的艺术魅力。
首先,都具有傲立潮头的独创精神。他们顺应自己卓然不群的个性,不需章法支撑,更无框架约束,沿着选定的艺术道路坎坷前行,义无返顾地“一意孤行”不止,从荆棘中一路开拓。
徐渭秉持“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的信念,“狂扫工描”,别开门牖,开创了泼墨大写意的先河。其写意花鸟,在融合前人泼墨、破墨、积墨、简笔、写意手法的基础上,更加挥洒自如。例如最能代表他大写意画风的《墨葡萄图》,可以说笔无凝滞,酣畅淋漓,一气呵成。画面苍劲有力、流畅,质感极强,墨色浓淡多变,再加上题诗,画面便浑然一体,处处都让人感到迎面扑来的新风,完美地诠释了他的艺术风格的独到。
回首凡·高,尽管他属于后印象画家,但画风跟塞尚、高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塞尚和高更的理性在凡·高后期作品中几乎荡然无存,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幅燃烧着火热情感的画面。一切都在躁动不安之中,一切又都在蕴育和膨胀着。他在画中游刃有余地自由抒发内心感受,用以达到线和色彩的自我表现以及画面的装饰感及寓意性。例如《星月夜》,作品中深具动感且完全处于无序的漩涡之中的星空,已与人们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地面上颤动变形的树也挤入这一行列,再加上远处静的房屋的衬托,更给人一无静处的感觉。画中狂放的用笔,动态的感觉以及艳丽的色彩,都成为他特有的标识。
其次,都具有强烈的个性和形式上的独特追求。俗话说“画如其人”,他们都在营造着自己心灵世界特别的图景,其个性和独特也都体现在作品中。对于中国画而言,以笔墨作为载体,是画家心灵的迹化,性格的外现,气质的流露。徐渭的画中尽是强烈个性的再现。例如他的《杂花图卷》,画面直抒胸臆,构图奇特,从形式意味上拓展了审美空间。尤其是那梅花的枝条,如神来之笔,别有一番韵味。而凡·高作品中表现出的个性也最为强烈,艳丽的色彩似火焰在燃烧,已远非景物本来的色调,全是他自我色彩感觉的再现;在形式上也有独特的追求,因而画面感觉奇特。例如在《乡间夜路》中,他笔下的风景神秘、朦胧。那厚重齐天的树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精灵在扭曲升腾,一轮弯月和一颗耀眼的星星交相辉映,把夜空装扮得格外灿烂;一条流动的路在向画外延伸,夜行的人们点缀了深邃的意境;田野也不甘寂寞,以大片暖色展示着存在。整个画面,笔触自由、奔放而又洒脱,色彩响亮、夸张而又和谐得无可挑剔。
再次,都蕴含着无限的激情。有人说:伟大的艺术家往往都是伟大的疯子。这里的“疯”显然是指对艺术超常的热情与追求。虽然徐渭和凡·高都生活在潦倒之中,但他们对艺术的热爱确实无人能及。
徐渭的画注重神气和气势,既简炼又富有变化。画面激情张扬,淋漓尽致。例如在《牡丹蕉石图》中,他的这种寄托于画的激情得以释放,画面用笔豪放不羁,浓墨、淡墨交相辉映,墨韵十足,再加上独创的大写意手法,画面大气壮阔。
凡·高亦然,生活的艰难和挫折也并未使他一蹶不振,反而促使他迸发出无法阻挡的热情。他的画面中没有让人同情的艰辛,有的只是躁动不安的情绪、亮丽的色彩和昂扬的旋律。再加上那剧烈的动感,也就形成了凡·高独特的艺术风格,给人产生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例如他的《向日葵》系列,每一幅都展现着骄阳般燃烧的热烈。他以鲜明的色块和跃动的线条,描绘富有旋律和生命气息的向日葵,以此来表达对生活、对自然狂热的激情。
四、生前尽萧疏,后世却神话
在不被时人欣赏和接受的年代,那些具有独创性的智慧之“花”只能盛开在寂寞的原野上。难怪徐渭发出了“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的感慨。凡·高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他生前作品几乎无人赏识,甚至连他的朋友高更都不能接受他的画风。可以说,徐渭与凡·高体会遍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又都怀才不遇。正如韩愈所说:“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但时间能证明一切。今天的人们不仅没有淡忘他们,而且尊崇他们独领风骚的艺术成就。
一向认为“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书”的徐渭被力推为文人画思想体现于花鸟画领域的里程碑,后来许多大师级人物如石涛、八大山人等都对他欣赏有嘉;更有身居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就曾刻有一印“青藤门下走狗”,以此来表示他对徐渭的折服;画坛泰斗齐白石也感叹:“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上述这些都说明徐渭艺术造诣的深厚和罕见的后世影响。
而凡·高也肯定会为自己的盛名吃惊。他虽然生前只以400法郎卖出唯一一幅油画《红色的葡萄园》,但是他身后作品的标价却令人瞠目结舌。他的《鸢尾花》以5390万美金被拍卖,《向日葵》以7500万美元售出,《加歇医生》则以8250万美元的天价被人收藏,而《拿烟斗的男孩》拍卖价竟达1.0416亿美元……世人不仅惊叹这个世界的不真实,但与其说是利益的驱使和投资者的精明,还不如说是人们真正认识了凡·高艺术的价值及其独特的魅力。
世间的泥土可能会遮住金子的光芒,但一朝抹去历史的尘埃,展现在眼前的定会是一个瑰丽的世界。徐渭和凡·高都曾经在我们这个世界痛苦过、孤独过、追求过,他们以独特的艺术语言和不入旧窠的风格以及不一般的执著成就了自己,也对后世的画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正因为有了他们这样的开拓者,如今世界的画坛才呈现出了多姿多彩的局面。
参考文献:
[1]王宏建主编.《艺术概论》,文化艺术出版社,2000年1月第一版
[2]欧文·斯通,常涛译.《渴望生活——凡·高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年4月第一版
[3]夏咸淳.《徐渭》,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年4月版
[4]陈传席.《中国绘画美学史》,人民美术出版社
[5]张曼华.《奇正论》,中国华侨出版社, 2007年12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