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美好的故事

我曾在一所普通的小学工作了8年。我和学生的故事就像树叶一样，从新鲜葱绿到泛着时光的微黄，滋养着记忆的土壤，让它能生长出更多的温暖和美好。

回首，发现很多故事，都藏着学生对我的耐心与宽容。

是的，他们都发现我实在不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老师，在音乐和体育上显得很笨拙。

老师是乐盲

楚楚喜欢下课的时候唱歌给我听。当她唱完《大王叫我来巡山》，我热烈地鼓掌：“唱得真好听。”她高兴地表示，下一个课间还来给我唱。同办公室的杨老师一直忍着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笑着说：“都唱跑调啦，你没听出来？”

我确实没听出来。虽然我喜欢音乐，但我是一个彻底的“乐盲”。跑调听不出来，“前奏”“过门”也听不出来。

班里的孩子都非常喜欢朗诵。朗诵需要配乐。有一回，他们想朗诵《少年中国说》。涵涵找了配乐让我听。我只觉得音乐很雄壮，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中午都早早来到教室排练。有一天我去旁听，发现音乐响起后，他们都肃立静默。“怎么不开始？”我很疑惑。涵涵愣了一下，说：“老师，这是前奏。”排练结束，他们指点我：“配乐朗诵可不是音乐一响就开始，要有前奏。而且，中间的停顿很有讲究，不是哪个地方都能停的，要跟上节拍。”这个我知道，但关键是，我听不出来呀。学生像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原来，老师五音不全，乐感全无。

自从发现我对音乐的认知如此粗浅之后，学生更喜欢唱歌给我听了。因为无论调跑得多远，我都听不出来。我是最好的听众。

班级开联欢会、音乐会，参加学校的合唱比赛，学生都觉得我这个班主任连节拍都听不出来，不太靠谱，不能指望。我的意见仅供参考。选歌、指挥、排练等都得靠自己，他们比我操心多了。

有一年校园艺术节，我想发挥一点作用，就推荐合唱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学生让我先把歌放来听听。我把《经典咏流传》节目的《苔》放给他们听。他们喜欢“未来已打开，勇敢的小孩，你是拼图不可缺的一块”这句歌词，决定唱这首歌。教歌，是音乐老师的事；排练，是班长和文艺部长的事。我只负责旁观，顺带看着几个淘气的男孩好好唱。

每次排练，他们都不忘邀请我。因为，我总是一脸崇拜、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他们也总是站得直直的，脸上写着“我真能干”。

老师，我教你打乒乓球

我带过一个运动特别棒的班级。每次运动会，我们班都是年级第一名。最好的一次，另外两个班的分加起来还没有我们班的高。我们的奖励很简单。第一年，我把运动员一个个抱起来。他们长得太快了，第二年，好多都比我高了，奖励便换成了背一下。运动员快乐地走到前面，排着队，和我背靠背，让我背一下。

他们最喜欢的奖励是让我下课给他们抢乒乓球台，和我一起打乒乓球。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参加运动会获奖被我抱一抱、背一背，可是孩子们都喜欢当我的乒乓球老师。

对，我还是一个缺乏运动细胞的老师。我要求学生每天要有足够的运动量，自己却很“菜”。学校举行教职工长跑比赛，学生在一旁拼命给我加油，我跑得筋疲力尽，还是远远落在后面。

课间十分钟，用来打乒乓球最好。孩子们都很喜欢打乒乓球。但是学校球台有限，得抢。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我没课的时候，负责给他们抢乒乓球台，而且一个不够，要抢两个。我一个人怎么能抢两个？他们把球拍递给我，说：“这很简单，你把乒乓球拍往台上一放就抢住了。咱班打球的人多，一个肯定不够用，都轮不过来。”

快下课的时候，我拿着两副球拍下楼，一副球拍一个台。下课铃刚响，我们班的孩子便扑到了球台上，自动分成两拨，开始了激战。

他们很喜欢邀请我和他们打球。约定俗成的规矩，谁输谁下台。我只能接他们温柔地打过来的球，就这，有时还接不住，更不要说凶猛有力的“扣杀”了。他们很照顾我，发球都很稳，不快，更不带旋转。即使这样，我也很难接住。

没有一个人笑话我。我偶尔打出一个擦着边过去的球，他们马上惊叹：“好球！”我没接住，他们会给我找各种理由，比如没有活动开，我的鞋跟高。还会给我找来一个“送人头儿”的对手，意思是送分的，比我这个“菜鸟”还差一截，我实在是不必自卑。打过来的球刚刚过网，我个子矮，伸长了胳膊也够不着。他们七嘴八舌地指点：“老师，你应该把球拍甩过去。”好像我把球拍甩过去就能接住似的。

我自己都嫌弃自己的烂球技，他们却一点儿也不介意，还会不动声色地故意输掉一球来鼓励我：“瞧，老师，你也很厉害。”

打乒乓球的时候，每个孩子都可以指点我，都可以教我。这是何等的快乐呀！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我的运动水平，所以运动会各个项目的人选都是他们自己确定的。比赛时，体育部长比我忙多了，除了自己的比赛，还要到每个项目的场地，对运动员进行现场指导。

学校开展足球运动，我们班男队厉害，女队更厉害。女队代表学校参加“市长杯”足球赛，获得冠军，又代表市里到平顶山去比赛。学校教师夸我会带学生。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踢足球，我只知道守门员，前锋、后卫等，我都不懂。我只是在他们踢球时专注地观看，热情地鼓掌，认真地听他们手舞足蹈地解说。

音乐和运动，是多么重要啊！偏偏我都不行。学生多么可爱，他们都假装没发现我这么“菜”，怀着深厚的情感，很小心、很真诚地配合我，很慷慨地鼓励我，很用心地帮助我，很赤诚地喜欢我，让我们这个班级越来越好，让故事写满我们共同经历的四季。

许许多多美好的故事，藏在我的心底，让我心里的光和爱，更行更远还生。

（作者单位：河南省舞钢市特殊教育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