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师院校古诗文吟诵教学的困境及突破

[摘           要]  分析了吟诵在高师院校古诗文教学中具有的重要作用，归结了古诗文吟诵教学目前面临的困境：古今语音差异大，学生对传统文化的疏离，二元思维惯性，教师吟诵能力欠缺。针对以上困境，探讨突破之途：巧记入声字，清除语音障碍;引导学生亲近传统，认识吟诵的价值;摒弃二元思维惯性，鼓励学生自由创腔;提高教师吟诵能力，丰富教学手段。

[关    键   词]  吟诵;古诗文教学;传统文化

[中图分类号]  G64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2）31-0037-03

古诗文是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是民族智慧的结晶。古诗文的教学目标，便是让学生通过研习古诗文，汲取民族文化之营养，构建自身精神体系。然而，由于时代的差异和文字的障碍，古诗文不易为当代学生理解和体悟。二者的深度沟通需借助特定的媒介得以达成，而吟诵是其良媒。

吟诵是我国古代文人读诗、学诗、背诗、作诗之法。陈少松将吟诵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的吟诵包括“吟咏”“诵读”和“吟唱”，狭义的“吟诵”仅包括“吟咏”和“诵读”。本文取其狭义。

一、吟诵在古诗文教学中的作用

吟诵作为连接我们和古代作者的桥梁，在古诗文教学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实现学科相融性的突破

人们的情感活动非常丰富，“言不及义”情况常有，音乐能抒发语言文字所不能表达充分之情意。吟诵本身带有音乐性，讲究“腔”和“调”，如“依字行腔”“依义行调”“入短韵长”“两调三声”等吟诵方法。吟诵教学打破了古诗文教学纯语文的学科封闭，实现了文学、语言和音乐的学科融合，让学生体会到文字纯语义所“不及尽”之“义”。

（二）提高了学生的审美水平

古诗文大多吟诵而成，所以，当我们同样用吟诵的方式读古诗文，能结合音韵和调子去感受作者的思想感情，便比朗诵更能真实还原古人创作之情境，与古人进行情感对话，体会诗文的审美趣味和精神内涵。

（三）增强学生继承传统文化的自觉性

吟诵是一门“绝学”，是中华民族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最好载体，也是继承发扬传统文化行之有效的途径。中华传统文化思想和精神大量保存在古代文史经典作品中。吟诵这些经典诗文，能提高学生的民族自豪感，增强学生继承传统的自觉性。

二、古诗文吟诵教学面临的困境

吟诵在古诗文教学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但是，我们也应看到，吟诵在古诗文的教学中并非一片坦途，目前仍面临着一些困境。我们通过调查研究，归结了几个方面的具体困境。

（一）方言式微，古今语音差异大

吟诵是按照平声仄声的高低长短交错的节奏美和韵律美来实现的。

古诗文往往是按照中古音来创作，诗文的语音平仄合乎中古时的语音，也只有按照中古的平仄音调来读，才能还其本味。可是，很多汉字的读音在历史的变迁中都发生了变化。有的是声母变，如“裳”，古读“cháng”，今读“shɑng”;有的是韵母改变，如“猜”古音韵母是“ui”，今是“ɑi”;有的是音调的改变，如“看”，在诗中读平声“kān”，现在多读仄声“kàn”。其中，音调的改变是最多的。因为中古汉语音调分为“平、上、去、入”四声，“平”调读平声，“上、去、入”都读仄声;现代汉语的语调是“阴、阳、上、去”四声，“阴、阳”读平声，“上、去”读仄声，不再有“入”的调;中古汉语中的“入”声字，已经转化为现代汉语的“阴、阳”。也就是说，现代汉语中的阴平、阳平两声中，有一些是入声转化而来的字。

中古汉语中的入声字，只在当代某些南方方言里还保留比较完整，如粤语、吴语、闽语、客家话，而在多数的方言里有落差，甚或消失了。消失了入声字的方言区的人，要准确辨识和读准入声字是很困难的。即便是南方方言区，年轻一代能使用方言的人越来越少。方言式微，压缩了学生依靠方言辨别仄声字的空间。难以辨别和读准古诗文的平仄，成了吟诵学习的一大障碍。

（二）学生对传统文化的疏离

古诗文和吟诵，都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粹。学生从认知上懂得要继承和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可是，从心理上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着疏离感，并不能真正地融入。疏离的原因，大致有如下几个方面。

1.学习的功利性

在应试教育模式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学习带有很强的功利性。大学之前的古诗文学习，是因为古诗文在考卷中的可观分值;大学的学习也往往为了学科考核，或者增加毕业求职的筹码。功利的心态下，学生会觉得吟诵“不实用”，难以产生学习的兴趣，而热衷于各种各样的“考证”。

2.审美观念的改变

在传统音乐和流行音乐之间，很多人更喜欢内容通俗、新奇时尚，更具娱乐性的流行音乐，而传统音乐的单旋律相对单调而难以俘获大众芳心。吟诵是单旋律、即兴自由的艺术，不太吻合当下大众的音乐审美[1]。

3.快节奏媒介文化语境的冲击

在市场经济的驱动下，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占用时间长的产品，即使内容再好，依旧会被冷落。吟诵，需要掌握规则和技巧之后、反复吟咏之后才能深刻体验其美，这就与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格格不入[2]。这样的媒介文化语境，冲击着传统文化的推广和普及，造成人们对传统文化的疏离。

（三）二元思维惯性

很多人在学习中有依赖“标准答案”的二元思维惯性，做事做题，以唯一正确的答案为标准。如在常规的音乐教育中，乐谱是唯一正确的“标准答案”，如果所唱的音高、音调、节奏稍有不和乐谱，便被判为“错误”。社会上，“靠谱”“不靠谱”成为常用词，作为对人对事的肯定与否定的评判。

历史悠久的吟诵艺术，却是“无乐谱的自由唱”。它不以固定乐谱为依据，只是凭着在记忆中大致的音调框架作即兴发挥。吟诵者完全可以根据自己对作品的理解和感受，在大致音调上做些调整，升高或降低音调，拖长或缩短音长，或者加衬字，自由创腔。可是，在当今的音乐文化语境下，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靠谱”的观念，是学习者接受并融入吟诵之美的一道心理障碍。

（四）师资力量薄弱，教师吟诵能力欠缺

现高校担任吟诵教学的教师，水平参差不齐，很多都是仅经过短期培训，尚无理论和实践的积累，便仓促上马，吟诵水平差强人意。

教师吟诵能力欠缺，难以带出会吟诵的学生。首先，教师没有深入的理解和掌握吟诵，鉴赏能力不足，“不会听”，无法从鱼龙混杂的网络资源中找到优秀吟诵作品作为教学资源，哪怕拿到了名家的经典吟诵之作，也不解其吟诵之精妙，不能带领学生解读和欣赏;同样，无法对学生在课堂上的吟诵做出精准点评，无法对提出的问题及时有效地解答。其次，教师吟诵能力不足，音乐修养积累不够，“不会吟”，则直接影响吟诵示范的美感，无法感染学生，甚而让学生产生抵触情绪，放弃学习。

三、古诗文吟诵教学困境的突破

针对以上问题导致的困境，我们尝试从以下几个方面寻求突破。

（一）巧记入声字，清除语音障碍

古今语音差异大，尤其是在古诗文中大量存在的“入声字”，是学习吟诵的一大障碍。于是，吟诵教学的一大要务便是解决辨认入声字的问题。

会使用当地保留入声字方言的学生，建议通过方言来识别入声字。入声字往往会对应方言中的某种调，于是，在古诗文中遇到用方言发这种调的字，大致可判定为入声字。如粤语方言，发音短促、不能拉长的音，一般都是入声字，如“白”“出”“溅”。入声字中大概有90%可用方言辨认，剩下极少数，可在古诗文中遇到时再留意去记。

对没有这方面方言优势的学生，要懂得辨认的规律和技巧。比如：以b、d、g、j、z、zh等不送气塞音为声母的阳平字，都是入声字。因为，现代汉语的塞音音母的阳平字都有两个来源，一是古时的浊音平声字，一是古时部分入声字，古浊音字在现代汉语里已全部为清音。根据汉语的语音演变规律，古浊平声字在现代汉语里进入阳平后，其声母只可能是送气音，也就是说，以不送气音为声母的阳平字只可能是入声字了。再比如，凡韵尾是n、ng的，都不会是入声字。因为入声字在其韵尾b、d、g逐渐变化脱落后，不可能加上一个辅音韵尾。入声字发展到今天，只可能是开音节。

当学生掌握了这些规律和技巧，解决辨认入声字的问题，就是清除了学习吟诵的一大障碍，自然增强了学习的信心。

（二）引导学生亲近传统，认识吟诵的价值

我们要让学生深刻认识到吟诵的价值——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内容。各种历史文献提到过：《庄子》中的惠子“倚树而吟”，屈原“被发行吟泽畔”，李白“吟诗作赋北窗里”，卢延让“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全唐诗》中“吟”字就出现过3397次，可见吟诵在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叶嘉莹先生说过：“我以为中国古典诗歌之生命，原是伴随着吟诵之传统而成长起来的[3]。只有当学生充分感受传统文化的价值与魅力，才会内化为一种文化自信和精神力量，外显为孜孜不倦的学习探索。

我们要寻找生活中的资源，引导学生亲近传统文化，而不是对经典的内容进行空洞的知识性的介绍和抽象的理论说教。近年来，一些以传统文化为核心的优秀电视节目，不妨推荐学生观看。比如，《中国诗词大会》重温丰富灿烂的中国诗词文化，让人从中汲取智慧和积蓄力量。16岁夺魁才女武亦姝以及战胜北大硕士的37岁外卖小哥，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当代生活的激情碰撞与融合中，体现奋斗之美、生活之趣。《经典咏流传》将传统诗词与现代流行相融合，为现代文明追本溯源。登台的经典传唱人有许多是热爱生活的普通人。这些优秀的节目，能让学生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提升审美趣味，切身体会到传统经典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三）摒弃二元思维惯性，鼓励学生自由创腔

古诗文吟诵教学应该打破学生在应试教育中形成的过于依赖“标准答案”的二元思维惯性，鼓励学生大胆发挥，勇于创造。我们可以借助一些吟诵的音频、视频资料，同一作品由不同的人吟诵，甚至同一人在不同时间的吟诵，让学生感受其中的同与异，体会吟诵“千人有千调”的特点，打消担心“不靠谱”的顾虑，能够大胆尝试。当发现有学生吟诵得较好，便可以让他当众作示范性吟诵，这样可以极大地提高吟诵学生的成就感和积极性;若是学生吟诵问题较多，则使用激励性的评价来指出不足，不要生硬地否定，以免打击学生的自信心。

当学生能掌握基本的原则和方法之后，鼓励学生自创腔调，自成风格，这是个循序渐进、由易到难的过程。比如说，先让学生在反复聆听吟诵，再跟着吟诵，熟读之后，把吟诵时的高低长短“乐音化”，即转化为相应的乐谱“Do、Re、Mi、Fa……”;然后，练习“套调”，用这个“曲”来吟诵类似的诗;最后，在反复的涵永中，根据诗文的涵义，调整旋律节奏，即依义行调。这样，学生就创造出自己的吟诵调了。这样的吟诵调，有新意、有个性、有创造，而且即兴、真诚、自然流出，又体现了个人对古诗文的理解和体悟。

（四）提高教师吟诵能力，丰富教学手段

教师的吟诵能力和教学手段，会直接表现在吟诵课堂的生机与活力，从而影响着教学效果。学校应不定期送任课教师出去进行有关吟诵的培训，开阔视野，帮助教师提升专业素养。教师也应积极寻求多种途径来提升吟诵能力，如“中华吟诵网”这样的吟诵学习交流平台，还有线上名家（如叶嘉莹先生、徐健顺教授等）的讲座和录播课堂。如果有机会，更要争取向名家当面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