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沉淀后我读《活着》
人生,或许就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相遇,也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歌需要感同身受才能让听歌的人迷了眼,有些书是需要经历才能让读者入了心。第一次看《活着》是在大学的时候,那会子的我经历过最难熬的事大抵就是高考的不尽如人意,对于福贵的一生,就以苦难二字概括,如同我当时自以为是的苦难,那便是所谓的“感同身受”了吧?再一次拿起《活着》已过了十余年,回首过往的起起伏伏,似乎才知道什么是“活着”。
余华老师笔下的福贵,活在我们不了解的世道,那是有奴役、有战乱、有迷茫的时代,他的一生高开低走,不幸中夹杂着那一两分幸运的色彩,仿佛是生活在不同时代的我们也有着相同的境遇与感叹,或许书籍的魅力就是源于生活本身的这种若即若无的拉扯,它远离现实又十分贴近你的生活,它看似是你生活的缩影又在生活中捕捉不到那样的事情。我们生活的时代无疑比福贵幸福,可是也有着不同于福贵的悲伤,如同我无法体会余华老师想要表达的那份无奈,却又在当下领悟了“活着”的意义,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活着的方式——
我是个老师,除了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授课,我接触最多应该就是学生的家庭,从教十余年,那么多的学生,那么多的家庭,那么多的故事,让我如同沉浸在不同的维度去感受着不同的幸与不幸。我见过许许多多在父母创造的优越环境中被爱包围的孩子,虽然性格各异,但是相同的是那眼睛中闪闪发光的精神的力量,有些肆意张扬、有些意气风发、有些活泼调皮、有些沉静雅致……如同年少时骑在老雇工背上去私塾的福贵,无忧无虑,幸福美好。我也见过许许多多破碎家庭中如小草风雨飘摇的孩子,有些能获得不同层次的爱,有些如同站在跷跷板中间,随着父母双方的对峙和推诿左右晃动,最终抬头却发现跷跷板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站着,那身上已然破旧脏乱的衣服和鞋子、横流的鼻涕变成了他的标配……每一次遇到事情,他们都会下意识低着头,这时候好似那个想要送走女儿凤霞却嘱咐妻子不要让女儿去田里见他的福贵,躲避一切需要面对的事情,只是福贵源于自己的愧疚,这份愧疚比他将一百多亩田地输给龙二更甚,因为福贵心中有爱,他爱他的女儿凤霞,可是我在现实中的孩子心中并无这份愧疚,他们低下的头不过是承担着不该这个年龄背负的不属于他们的过错。十几年来所见所闻的一幕幕,在重新翻阅《活着》的时候不断在脑中闪现:私生活混乱又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将女儿赶出家门流浪,女儿被前夫带走她又在学校寻找自己的女儿,赶走女儿的狠厉我没有目睹,却看到了她寻找女儿时那种悲伤……一怒之下动手打妻子,孩子的母亲回娘家,父亲来到学校恳求老师借着孩子的名义请母亲的男人,我没有见识到他们家暴的恐怖,却在男人和孩子那可怜的眼神中不知所措……这些就是现实中的福贵吧?只是我们能去评述他们的幸与不幸吗?
年少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是该感叹“不识愁滋味”的幸?还是无愁赋新词的不幸?一切的故事、一切的经历,一旦你只是个旁观者,你就无权评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我一般,透过形形色色的家庭,体会人生百态,感悟世间无常,也如余华老师在《活着》的《麦田新版自序》中写到:用第三人称的方式写作时无法前进,用第一人称的方式写作后竟然没有任何阻挡。让福贵去讲述自己的一生,个中的幸与不幸皆是他自己的感受。
品阅《活着》,纵观福贵一生,所有的苦难是人为?是世道艰难?是天道不公?大概所有人人生所遇到的不幸都离不开这些因素吧?只是福贵的幸福呢?大抵也是幸福的,他的父母、他的雇工、他的妻女、他的老牛……人生或许就是用那一分甜去中和剩余的九分苦,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又何必一直去纠结?当我们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为自己心中的那分甜坚定地走下去,也会明白自己心中对“活着”的这份坚持与热爱,如年老那个喜欢讲述自己故事的福贵一般乐观地品味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