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胡服特色

作者: 封雨龙

唐朝服饰文化是我国古代服饰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唐朝空前繁盛与对外交流扩大化的渲染下,唐朝服饰变得精彩华丽起来,其中唐朝胡服是典型代表之一。现对唐朝胡服的文化背景、服饰特点、服饰类型进行详细介绍,目的在于充分展现唐朝胡服特色,为人们进一步了解唐朝服饰文化提供支撑,也为唐朝胡服在当今时代的合理利用奠定基础。

服装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既能够保护人们的躯体,也能起到装饰与保暖作用。在装饰功能中,除了塑造人的体态体貌与彰显人的精神气质外,还包括向外传播文化,让他人通过服装体会其包含的文化内涵。从文化传播层面来看,要想在服装中融入文化元素,就需要充分了解相关文化元素。唐朝胡服作为唐朝服饰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剖析其特色对于更好地吸纳文化元素具有重要意义,更重要的是,立足历史视角对其进行剖析有利于服饰文化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当今时代得以更好地展现。

唐朝胡服文化背景

唐朝在我国古代有很强的存在感,其原因包括社会一度空前繁盛,不仅经济获得巨大发展,还在文化层面抵达了高峰,主要表现为宽容开放,多元并存。这与唐朝初期几代英明君主政治开明、知人善任、格局宏大有着紧密关联。从客观层面来看,西汉时期开辟的丝绸之路帮助唐朝与外族建立了良好的交流关系,很多外来事物通过丝绸之路传入唐朝,这为唐朝胡服的形成与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唐朝胡服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与唐朝汉服相互融合、并行发展的,很多纺织工艺、染料、染色工艺、色彩图案、服装款式等,既有胡服风格,又有汉服底蕴。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唐朝人民对待外来事物十分包容,在大力欢迎胡文化的同时,也没有忽略对本土文化的发展。唐朝建立之后,对丝绸之路进行了进一步开拓,故其与外族之间的商贸往来也愈发频繁,大量胡风商品和艺术品进入唐朝,如胡服、胡帽、胡舞、胡乐等,一时间,胡风在唐朝广为流行,尤其是唐朝初期的“胡服热”。

唐朝胡服的盛行与唐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因素密切相关,但是这种“盛行”并没有贯穿整个唐朝时期。安史之乱后,唐朝由盛转衰,这也对丝绸之路造成了不利影响,表现为从广泛与外族建立贸易关系到加入诸多限制,甚至唐朝后期丝绸之路一度被迫关闭。即便如此,唐朝胡服依然在唐朝服饰中具有显著影响力,这说明唐朝胡服文化已经深入唐朝民众的内心。而从唐朝胡服的具体发展来看,由于唐朝初期国力强盛,对外开放程度颇高,唐朝胡服多姿多彩,类型丰富;进入盛唐时期,“胡服热”进一步“升温”,上到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均对这一服饰类型表现出极大热情;安史之乱后,唐朝国力衰退,加之安史之乱的发动者之一安禄山是胡人,使得唐朝人民产生了对胡族的仇恨,胡服、胡风也被大力抵制;安史之乱被平定后,由于回鹘曾在平乱中提供帮助,该民族的服饰文化也得以在唐朝流行,进而形成了回鹘装。由此可见,唐朝胡服并非一成不变,其是随着时代发展与具体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的。

唐朝胡服的服饰特点

服饰形态

在唐朝初期与盛唐时期,胡风十分流行,这促成了唐朝人民诸多方面的变化,比如服饰风格更加自由豪迈,服饰色彩更加鲜明艳丽,服饰图案更加丰富新颖。这些变化不仅表现在服饰穿着方面,还成了汉人发展与创新服饰的重要推动力。唐朝女子胡服式样主要受到了印度、波斯等地服饰文化的影响,呈现出翻领、对襟、窄袖等服装结构,而当女子穿着这样的服饰时,还会在腰间佩戴革带等装饰品,以衬托服饰之美,展现自身形体之美。受儒家文化的影响,汉族人不会过度追求外在美,但是爱美之心乃人之常情,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当她们接触到具有更强视觉美感和冲击力的胡服时,必然会心向往之。

关于唐朝胡服的服饰形态,可以从三方面进行说明:一是首服。首服指的是各种帽饰,包括羃篱、帷帽、胡帽等。羃篱本是胡族戴在头上用于遮挡风沙之物,在传入中原后演变为唐朝妇女出行在外遮挡面貌与身姿的服饰,材质多为黑布,目的是更好地遮挡外人视线,但为了方便使用,黑布不会由上而下全部遮挡,而是会露出眼鼻。帷帽是羃篱的替代品,在盛唐时期十分流行,相较于羃篱,帷帽除了能遮挡面容、遮蔽风沙之外,具有更强的装饰性,但由于遮挡效果不佳,唐朝统治者以“有失礼仪”为由对其多次禁止。即使如此,唐朝时期人们为了美丽仍旧广为穿戴。胡帽与帷帽差不多同时流行,在唐朝开元之后更是如此。胡帽的种类繁多,有貂帽、珠帽、毡帽、蕃帽等类型,不仅丰富了人们的选择,还能为人们提供多种功能服务,比如有的帽子设置有两侧搭耳,垂下可覆盖耳朵和脖子,起到保暖作用;向上翻折则可成为帽子装饰物,呈现出独特的装饰形态。另外,胡帽一般会有相应的搭配服饰,因此,戴胡帽时往往会穿戴一整套服饰。二是身服。身服指的是身体上穿的服饰。唐朝胡服身服中最典型的包括翻领袍、半臂、间色裙等。翻领袍衣袖较窄,衣身长度一般过膝,翻领方式有单翻和双翻两种。这种样式男女兼有,甚至能混穿,因此唐朝很多女子在特殊情况下也会穿丈夫的袍服。半臂类似于我们现在的短袖,有学者认为,这种款式最初为男性服饰,之后才衍生出女子款式。女子款式的半臂有简洁的特征,穿戴之后能够与其他服饰形成鲜明对比,有利于彰显层次感,带来更好的视觉效果,因而得到了唐朝人尤其是女性的大力欢迎。间色裙是由两种不同颜色的面料拼接而成的,能够形成显著的条纹效果,而随着面料拼接工艺的成熟,条纹造型也变得更为精细。从视觉效果进行分析,条纹装能够展现形体之美,加之其圆弧形的下摆结构,可以在展现穿着者形体之美的基础上增加动态感。三是足服。足服指的是各种鞋类。唐朝胡服中的足服主要包括乌皮靴、锦靴、翘头鞋等。唐朝的开放气息使得靴子进入了正式场合,而且人们在穿着中发现靴子搭配胡服更显英姿飒爽,因此各种靴子得到了唐朝人的喜爱。乌皮靴显沉稳,锦靴显华贵,而随着实践经验的积累,方便行走、能凸显鞋子美观的翘头鞋被开发出来。

服饰色彩

唐代胡服色彩丰富,就具体类型而言,传统五色观依然在服饰色彩选择中发挥着指导作用,但是其又没有完全受限于五色观,从外族吸纳进来的色彩风格也得到了使用,为新颖独特的胡服配色方式打下了基础。汉人内敛,所以所着服饰在色彩上以低调暗沉为主;胡族开放,所以华艳亮丽的色彩充斥于服饰之中。在“胡服热”的影响下,初唐时期的胡服在色彩表现力上显著提升,石榴红、紫色、碧绿色、金银色等广为流行;进入盛唐时期,色彩对比愈加强烈,尤其是女性所着的胡服,明艳亮丽,富贵华美,既能将女性的风姿绰约展现出来,又能显露出些许豪放气概。唐朝不同时期胡服的色彩搭配风格存在诸多差异,初唐时期虽然引入了更多色彩,但在实际中仍偏向于使用淡色调,以白色、黄色等淡色调为主,在呈现对比效果时,所选色彩较为低调,如黑配白、红配白等。盛唐时期,补色搭配开始流行,如红色与绿色、黄色与紫色等搭配方式成为常态,而且,在色彩的明度、纯度得到进一步发展后,色彩搭配所形成的对比效果也更为出众,带来了更加强劲的视觉冲击感。中晚唐时期,色彩搭配重归朴素,较初唐时期更甚,白色成为常用色彩,并且与之搭配的色彩多为同一色系。总体而言,唐朝胡服服饰色彩主要包括红、白、黑、绿、蓝、黄、褐等,在运用比例上以红色为主,白色与黑色次之。由此可以看出,唐朝胡服服饰色彩始终没有偏离汉族的主色,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汉族文化强大的同化能力。唐朝胡服服饰色彩之所以丰富多样,与当时染料、染色行业飞速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其支撑多元化色彩呈现于服饰之上,将服饰打造为不同的风格。

服饰图案

图案在服饰中发挥着重要的装饰作用,汉族服饰文化在发展中已经形成多种多样的图案类型。胡族服饰图案传入唐朝后,不仅进一步丰富了服饰图案类型,还为唐朝人创造新的图案提供了借鉴。

唐朝百姓对外来事物具有强烈的好奇心,在接触到外来事物后能通过初期的照搬与模仿,逐渐将其融入本土文化中。例如,西域传入的联珠团窠纹对唐朝胡服服饰图案产生了很大影响。这一图案是由多个大小相同的小圆形连续排列而成的,该图案几何形状不固定,可由设计者基于实际需求进行具体确定,因此该图案具有极强的融合性,能够与其他图案进行融合。唐朝人正是利用这一点创造了唐朝胡服独有的纺织图案,而在实际应用上,该图案除了被应用在服饰中,一些唐代工艺品也应用了这一图案。最初引入的联珠团窠纹比较单调,在经唐朝人创新改造之后逐渐变得丰富,尤其是内部纹样往往“成双成对”。动物纹为唐朝胡服的常用纹样,比如联珠猪头纹、联珠鹿纹、联珠对狮纹、联珠含绶鸟纹等。其中联珠猪头纹在唐朝胡服中最为常见,十分经典。一方面该纹样勾勒方式较为简单,容易制作与推广;另一方面,该纹样在胡族中广受欢迎,因为它代表着武力,与胡族人崇尚力量的性格十分契合。除了动物纹样外,植物花纹也在唐朝胡服中广为运用,宝相花纹就是典型代表,这一纹样融合了多种植物形态,还借鉴了佛教中宝相花的内在含义,所呈现出的饱满、富丽、繁华的形态与盛唐景象十分契合。

服饰工艺

唐朝时期,纺织工艺已达到较高水平,并且放之世界也处于领先地位,尤其是织锦工艺更为出彩。唐朝织锦工艺融合了多种外来纺织工艺,不仅工艺水平得到大幅提升,面料风格也更为独特。在唐朝胡服的翻领袍中,织锦工艺发挥了重要的装饰作用,主要是在领、袖、门襟等处绣上装饰图案。从视觉效果来看,这些图案与服饰本身融为一体,却又在某种视角下展现出独立性。这正是织锦工艺的“杰作”。在染织工艺中,唐朝的染缬工艺最为常用。该工艺在服饰图案表达上具有独特作用,表现方式多样,直接印花、防染印花、扎染印花、套版夹染等应有尽有,能够满足人们对不同服饰图案效果的需求。染缬工艺是较为复杂的,大致流程如下:先是选择两块木板,然后在上面雕刻相同的镂空图案,接着将需要染色的面料放置于木板之间并紧紧夹住,此时便能使用染料进行染色。完成之后将木板分开,等到面料风干之后便获得了相应图案。唐朝胡服在这些工艺的支撑下不仅获得了更高质量的面料,而且装饰效果也更为丰富和精细。很多工艺在岁月长河中由于战乱频发而失传,我们可以从考古挖掘出的唐朝胡服中了解其特点与风格,但是想要复原当时的工艺具有很大难度。

流行妆容

研究唐朝胡服的特点除了从服饰层面入手外,还要探讨当时的妆容,因为妆发会与服饰形成搭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服饰的发展。唐朝女子对“整体美”已经有了较高认识,会在妆容、发型等方面投入更多精力,以达到更为精致的效果,因此唐朝人在“胡服热”的背景下不只吸收了服饰元素,还十分关注妆容。胡族女子在妆容上追求绚丽多彩,并通过个性塑造呈现出让人过目难忘的绝美艳丽形象,这让汉族女子十分羡慕,于是开始进行模仿。初唐时期,唐朝女子流行使用飞天髻、细眉等妆容,使得面容清晰可见,一颦一蹙都能尽收眼底;到了盛唐时期,妆容色彩进一步强化,浓妆艳抹成为常态,尤其是眉毛妆型样式十分丰富,如唐玄宗时期出现了《十眉图》;随着唐朝的动乱与衰退,妆容色彩逐渐暗淡,但也有十分显眼的“血晕妆”,意在表达对国家命运的忧虑与苦楚。唐朝女子妆容的变化,与胡服在唐朝的流行轨迹是契合的,同样经历了广受欢迎、强烈表达到全民抵制、情感蜕变的过程,并且二者也会相互影响,例如在胡服恢复为汉服的过程中,任何与汉服不匹配的妆容都会被摒弃与改变。

唐朝胡服的服饰类型

波斯裤

波斯裤是从波斯国传入的,后经过改造创新形成了新的特色。这种服饰具有条纹状特征,一般来说,裤腿呈上宽下窄的样貌,与现在的哈伦裤十分相似。上文提到的间色裙也具有条纹状特征,通过对比,能够发现此二者存在一些联系,例如制作过程中均需用到双色拼接方式,或者采用晕染工艺直接塑造条纹效果。关于波斯裤样貌的研究主要是参考出土文物,例如郑仁泰墓、燕德妃墓、韦贵妃墓等出土文物中均有很多穿着波斯裤的人物形象,由于年代久远,色彩已然斑驳,但其服饰外形却依稀可见。虽然我们对波斯裤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出土的相关文物,很难从工艺层面做出准确判断,但联系唐朝的染织工艺水平也能获得大概信息。波斯裤主要用于女性穿着,通常会与胡帽、束腰袍服等搭配在一起,其既能衬托女性的形体之美,又能让人从中体会到唐朝时期自由开放的氛围。在靴子搭配上,乌皮靴、锦靴、线靴等与波斯裤的风格十分契合,裤子的柔美配上靴子的刚劲,非但不会有不伦不类之感,还会通过相互衬托与渲染使各自的特征更为突出,再结合穿着者的女性身份,“女中豪杰”的印象便会映入观者脑中。

西域式样袍服

在古代,袍服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在西域地区都十分流行。中原地区的袍服往往袖口宽大,自然下垂时能够覆盖手臂;西域地区的袍服则是窄袖,会显得十分干练。尤其是当西域人穿着袍服跳舞时,下摆的长度与宽度能呈现出翩翩之姿,而袖口的狭窄能够让舞者的手臂形态得以凸显,有利于展现手臂的舞姿,将西域人崇尚力量、豪放大气的风格表现出来。随着唐朝时期西域地区的袍服传入中原,其多种优点被中原人所接收,并逐渐融入本土袍服之中,进而形成了兼具胡汉风格的西域式样袍服。胡服本身并没有显著的性别差异,这与中原服饰“男女有别”存在很大不同,因此当胡服传入中原地区时,受胡服影响,中原服饰在性别方面的差异逐渐减小。

以翻领袍为例,其在隋代以前其实已经进入中原地区,但由于乱世纷争不断,其发展受到了很大阻碍,直到唐朝时期,天下安定之后,翻领袍才开始在中原地区崭露头角。考古人员从出土的三彩文物中发现了翻领袍,穿着者有男有女,这说明翻领袍在唐朝时期突破了性别的桎梏,受到了广泛欢迎。相较而言,男性袍服在外在装饰上较为简洁,通常会搭配尖顶帽子,以凸显异域风格;女性袍服则在装饰、搭配等方面十分丰富,基于相关记载,女性穿着的翻领袍会在领口、袖口等处绣上花边装饰,下装搭配条纹装裤子,从色彩到造型上均相互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