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者的守候
作者: 克里斯·沙尔克斯6月初的一个清晨,在锡亚高岛东南海岸,职业冲浪手伊基特·阿古朵(IkitAgudo)熟练地操控着冲浪板,在浪涛间灵活穿梭。这座泪滴形的小岛对于阿古朵来说一直是家乡——她在锡亚高岛出生和长大,生活在一个被她形容为“友善而体贴”的社区里。那个清晨,我们一起漂浮在海上。我看到无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都相互打招呼,高手指导新手,冲浪伙伴们在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相约共餐。所有的板子都一起冲向大海,迎接浪潮,如同一个整体。
冲浪文化已经深深融入锡亚高岛的日常。岛上公路被棕榈树环绕,路边是挂满吊床的旅舍和简陋却充满个性的冲浪用品店。从洁白沙滩到湛蓝潟湖,再到Catangnan大桥(这座350米长的桥横跨岛屿东侧),随处可见冲浪者的身影。入夜时分,桥上聚集着滑滑板的年轻人,而不远处,露天小吃摊儿也在落日的余晖中一个个冒了出来。阿古朵说,锡亚高岛曾经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是一个生活方式简单的岛屿”,经济以渔业和农业为主。直到20世纪80年代,西方冲浪者来到这里,并把这个如今已成传奇的浪点Cloud 9推广到世界。此后,锡亚高岛成为全球冲浪圈的固定一站,也孕育出一批本土冲浪明星。诸如曼努埃尔·“威尔玛”·梅林多(Manue“l Wilmar”Melindo)、 鲁迪·菲古龙(Rudy Figuron),以及如今的阿古朵和她的妹妹阿平(Aping),都曾远赴萨尔瓦多、拜伦湾等地参赛。但即便如此,阿古朵仍坚信,在锡亚高岛的浪潮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都是同一个社区的一分子。“我们都在同样的海浪上驰骋。不论贫富,不论性别,海洋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人。大自然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平衡器。”
2021年12月,超强台风雷伊(Odette)几乎摧毁了整个锡亚高岛。所有人都记得当时的情景——棕榈树像牙签一样被狂风折断,人们躲在水泥房里,用床垫护住自己。风暴过后,满目疮痍,重建似乎遥不可及。“一切都让人如此绝望。”锡亚高岛本地NGO LokalLab的联合创始人卡拉·罗萨斯(Kara Rosas)回忆道。她的团队一直在致力于解决土地退化、污染和贫困等问题。“我们当时觉得,锡亚高岛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复。”但社区的行动比预想的更迅速。阿古朵通过社交网络号召募捐,来自加州、多伦多乃至更远地区的捐款不断涌入,仅仅几小时,就筹集到5万美元。她和其他志愿者(其中许多是冲浪者)用这笔资金购买建材,帮助修复房屋。罗萨斯的团队设立了临时食堂,并与当地锯木厂合作,将被台风吹倒的树木加工成木材,用于重建家园。到2022年底,当残垣断壁间重新长出绿叶时,锡亚高岛逐渐恢复了往日的面貌。
三年过去,锡亚高岛再次焕发勃勃生机。放眼望去,椰子树随处可见。卡拉·罗萨斯告诉我,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椰子树已经取代了锡亚高岛上大部分原生森林。Lokal Lab旗下的“热带学院计划”(TropicalAcademy)正致力于帮助农民提升土地的抗灾能力,鼓励他们种植水果和本地树种,而不仅仅依赖椰子种植。这是Lokal Lab长期目标的一部分——在迎接越来越多游客的同时,也让锡亚高岛的发展更具可持续性,以应对日益严峻的气候变化挑战。
另一个标志着锡亚高岛复苏的迹象是NayPalad Hideaway的重新开业。这家度假村是岛上最具格调的住宿选择。在风暴过后,该酒店团队曾花费数月时间协助当地社区重建,而后又花了一年多时间修复度假村本身。Nay Palad的联合业主埃尔韦·兰佩特(Hervé Lampert)说:“如果我们选择放弃,那就等于向岛上的人们传达了一个信号,即我们无法东山再起。” 如今,用细沙铺出的小径蜿蜒穿过弥漫着鸡蛋花香的花园,通往有着茅草屋顶的别墅。工作人员在海边组织野餐和日出瑜伽,餐厅烹饪着渔民当天捕获的新鲜海味。
然而,锡亚高岛的未来仍在变化之中。2022年,岛上的机场扩建工程正式启动,这可能会带来经济机遇,同时也意味着将有更多游客涌入。许多仍包裹在脚手架中的半建成酒店,如今已开始在岛屿的丛林边缘露出轮廓。无论未来如何发展,罗萨斯都坚信,不论是面对自然还是其他压力,锡亚高这个紧密团结的社区都会一直保持韧性。“在锡亚高岛,我们已经形成了一种相互支持的文化,开始了充满热情的本地行动。你如果来到这里,就得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