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洞庭 行者无疆

作者: 李跃龙

洞庭湖是中国最重要的淡水湖泊之一,是湖南的母亲湖。早期记录洞庭湖的文字,从《尚书·禹贡》开始,到《山海经》《战国策》,屈原的诗篇,班固的《汉书·地理志》,郦道元的《水经注》,陶澍的《洞庭湖志》等著作,均有记载洞庭湖自然、食货、人文的内容。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我们认识和研究洞庭湖也有了比古人好得多的先进技术手段和基础条件。关于洞庭湖的文章和著述,与日俱增,汗牛充栋。

在洞庭湖研究领域中孜孜以求、辛勤耕耘者,又以湖南人居多,他们对母亲湖具有一种特别的情怀。湖南日报社的虢筱非同志,就是其中一位代表,他出生在湖区,是望城靖港人。我和筱非因为关注洞庭湖而相识,又成为好朋友。靖港位于湘江尾闾,是受洞庭湖堤防保护的垸区。饮洞庭的水,食湘波之鱼,看惯了白帆点点、粮船结队下长江。他曾“埋怨”我,在一本洞庭湖的著述中竟然于众多的望城地名中遗漏了他的家乡虢家桥。该地因依沩水而下通靖港,曾是宁乡水路到长沙、下洞庭必经之地。乾隆《长沙府志》记载“虢姓聚居于此已数百年”,地当“宁邑往靖市大路也”。他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这同时也表明,我们在很多的研究中,容易捡到芝麻,丢了西瓜,常常会挂一而漏万。

求索洞庭,行者无疆。刚刚杀青的《水入洞庭天正阔》,是筱非同志行走湖区、认知洞庭湖的用心之作,可以弥补目前这个研究领域的某些不足。

我认为这是一部从特别视角研究洞庭湖的好著作,读之如饮甘泉,如赏鲜花,确实令人愉悦。这么说的理由有二:其一,筱非是一位行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水入洞庭天正阔》正是筱非走遍洞庭之后的感悟。像洞庭湖研究这样的大课题,你不遍访洞庭的每一个角落,不摸清洞庭湖的每一处水、每一道堤、每一个垸,不做洞庭湖模型研究,不经历抢洪救险第一线,不实地踏勘枯季湖区了解缺水的严重程度,那么,你就算不上真正认识洞庭湖。许多年来,筱非只要一挤出时间,就打开导航驱车往湖区深处去,零距离接触洞庭湖。用脚步来丈量广袤湖区的水土,到底有多少次多少回,恐怕他自己也统计不了。这也是他的著作与其他研究洞庭湖者不太一样的地方。其二,你既可以把《水入洞庭天正阔》看作一部游记类著述,品读其中的美妙文字,如临水泊泽国,感受洞庭湖的无穷魅力,又可以把它看成一部洞庭湖美术画册。我曾把它冠名为“洞庭湖画传”,筱非画洞庭,除坚守国画诗书画印传统外,还吸纳了图案的构图、概括、夸张等表达手法和水粉、水彩、油画的透视、涂抹、点彩敷色方式。观赏他的一幅幅作品,又似环游洞庭的册页,让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脚步局促于方寸,文字却能游走在天地之间。文字不能表达的地方,艺术可以抵达;艺术不能表达的地方,灵魂可以抵达。筱非深入洞庭,用心体会洞庭,才能成就这样图文并茂的篇什。我在读《徐霞客游记》的时候,常因无实景配图可以直观而觉遗憾。但丹青高手不一定能做好研究工作,学者上下求索、探求自然的奥秘却不见得都懂艺术。筱非长期坚持采风调研和伏案泼墨,两者兼顾而不偏废,从不懈怠,厚积而薄发,把文字和艺术有机结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研究洞庭湖最鲜明的特色,他是一位开拓者。湖南博物院的典藏中有一位民国时期长沙艺术家李世琠的《王船山先生棲伏图》,其钩稽斟证“于船山先生出处大节”,作画六十四帧,又逐事配作绝句若干首,令人一展读即了然于胸,对于研究王夫之行止、学术思想具有宝贵的参考价值。筱非在行走洞庭之后的艺术创作,其作品数量是李世琠先生的好几倍,应该是受到这位乡贤前辈的启发而发扬光大。我不知道,在专注洞庭湖的创作方面,有哪位艺术家比筱非跑得还勤、画得还多?

这确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出发点,筱非同志起了一个头,也应该从多个视角认知洞庭湖。我一直在呼吁创立洞庭学,从综合学科入手研究洞庭湖,不能水利系统只谈水利,农业战线只搞农业,环保部门只抓生态。这部记录和认识洞庭湖的佳构,可以带给我们一些启发,我也乐于推荐给大家。一册在手,绝对会带给你不一样的阅读体验,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