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江

作者: 刘慧娟

大河,有与生俱来的尊严和使命,例如怒江。

无论高山峡谷,无论寂静与热闹,只要它经过,所有的时间与空间,仿佛全被打乱,然后,又继续发生。

河水奔流,不停地制造“惊”与“险”奇迹,不断创造一条大河的独特历史。

怒江。一如勇往直前的勇士,上到掀开层层白云的帘子,下到闯开一道道大山的门扉,在生命的道路上,跌宕起伏,哪怕被称为“潞江”或“那曲河”。照样奔驰不羁,因为生发于唐古拉山,它深谙青藏高原的内部信息。为显示自己的特性,它可以倾斜姿态贯穿西藏东部。

也许为寻找那个砍柴人,也许为追寻真理,或模仿一只鸟的飞翔,或效仿饿虎下山的姿势,翻山越岭,千里不息。

过西藏,访云南,甚至出境跨入缅甸,直到汇入印度洋。或许,为了抗拒人类的某种思想意识,最终,实现大河入海的夙愿。

怒江,从没因为命运曲折,而停止奔腾,也没因为无路而改变初衷。它见山劈山,见水吸纳。自始至终,行使塑造和雕刻的使命。

哪怕路遇西藏昌都的七十二拐,照旧不改神秘狂野的秉性。

道路七十二拐,它便七十三弯。大山高耸入云的心思,怒江就有低到幽谷的雅量。弯弯相陪,拐拐相扣。

怒江愤世嫉俗,脾气暴躁,或许叹尘世尚存的种种不公,而生气发怒,水呈深黑,《故禹贡》称其为“黑水河”。江水滔滔,一路怒吼,一路狂飙。

它用声音,培养一群鸟。用激流,托起一群山。

用柔情,养育沿途黎民百姓——汉族,藏族,怒族,傈僳族……

用气势护佑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