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璀璨的大地上(五章)

作者: 刘彦林

西狭颂

石头固守坚硬的秉性,山岩的面目遍及冷峻,这是神情的另一种表达,有风雨深凿浅刻的印痕。

河水是温柔的替身,低吟浅唱里藏着几分羞涩,每与石头狭路相逢,被撞碎的部分,会开出人世间最纯美的花。

挺拔的树木,灵魂从来没有屈服,一些枝柯已经丢盔弃甲,另一些还把碧绿披在身上,像山盟海誓保守着忠贞从终的执念。

零星的雪花适时落下来,把大地上所有的寒凉吻出充裕的感动,真诚盈胸,却不轻易说破。

凤凰湖

顺着秦岭泛动的流水在低吟浅唱,向着凤凰栖息的地方,心情欢快潺潺如波。

这脉清澈之水,专注于洗濯凤冠、翅膀、双足,以及凤凰尾部精妙绝伦的美,措辞生动不可比拟,赞美的词汇也骤然失色。

湖水也清洗青山倒影,和楼群上跌落的叹息,更清洗世俗的目光,不齿的恶言秽语皆缄声敛气,唯留清洌洌的水把苍穹下的云朵,轻揉慢搓出轻盈和洁白,一如灵魂的高贵。

这个有凤来仪的县域,顿然光彩悦目,连顾盼也很美。

谒古汉台

汉争雄时,鸿门宴原是一步死棋,却被一名张姓军师走成了绝地逢生的传奇。

那位刘氏先辈,发迹前驻扎过的高台,国号取姓为汉,不远处奔流不息的河流,因此唤作汉江,那是大汉朝留给后世的豪迈之歌。

越过两千年的时光栅栏,在古汉台遗址上,矗立而起的望江楼旁,一株存活四百余年的皂角树,以苍翠和挺拔仍求证——楚河汉界与风云变幻之间鲜为人知的真相。

再谒黄河

从兰州中山桥开始,对岸的白塔山只作远眺,唯有与黄河的赴约,与河水赶赴远方的脚步靠得更近,像一颗心跳贴近另一颗心跳的喜悦。

每一次,我都保持静默,担心呐喊是一种惊扰与亵渎,我也担心自己沾染世俗的目光对她不敬;每一次,我要把双手浸在水的清凉里,洗掉难以剔除的污秽与杂念,我也会从她的怀里挑一枚黄河水亲吻过的石头——一粒恩赐的珍珠,或者蘸着黄河水磨砺且在岸滩上留下的水的跖骨,还附带着波涛的禅音与梵语。

黄河啊,在你的左岸,我看到了那些久违的事物,也带走想要带走的,留下的是需要破解的一些秘密,以及继续生活的理由、勇气和未知的悬念。

田柳村

太祖山身姿挺拔,田地偎在它的脚跟,草木是大地上自由生长的毛发,任一处刘海生发的脉脉深情,都比青泥河还要悠扬久长。

柳树已经隐退,唯留预告春天的名字。村口的大核桃树下,晒太阳的老妪眼瞳里噙着丰盈的阳光,比屋檐下的玉米还要懂得幸福之味。

风沿着山路寻找生活的密码,向着屋脊的视角轻敲门窗,指尖带着甜蜜心情酝酿出的苞谷酒那样绵密而葱茏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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