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跑车，还是去整容？

（文 / 刘芳）

“身体重建暨男性促进中心”近日在网上发布广告：一男子侧卧草坪，他十足阳刚，怀中美女妩媚乖巧。委婉的名称，直白的画面，推销男性整容。文案说：“手术内容因人而异，手术效果莫不相同——状态最佳，信心百倍，美满性生活，美好新生活。”

始于上个世纪末的整容手术，原是为破相伤兵恢复正常生存的，近几十年来发展成相貌“弱势”女性职场生存不得已的辅助手段。男权文化以貌取女，女人不平久矣！怎料到本世纪末，以审美主体自居的男子居然也为貌所困？

据美国整形外科医生协会统计，从1992年到1997年，做美容手术的男子多了3倍。为了催发、拉皮、吸脂、隆胸(胸大肌)、隆腿(腓肠肌)、隆阴茎，他们1992年花了8800万美元，1997年则是1.3个亿。

美容业乘机对“婴儿潮”时期出生的男子大做广告。Palm Beach整形中心措辞如下：“你还年轻，觉得自己如箭在弦，可你耷拉的眼袋、松弛的皮肤、稀疏的头发告诉别人的却不是这些。”加州伯克利大学一位整过容的男教授还现身说法：“手术让我比原来好看，而且确保安全，我又出得起这笔钱，何乐而不为？这并不比买美洲豹跑车更傻。”

“这一趋势正在发展”，旧金山的外科医生柯里·马斯说，“街上的女人状态越来越好，啤酒肚的男人再不修理尊容，就无法与她们共处了”。

是啊，以前都是男人对女性美丽的外表动心，女人为男子的权力和地位折服，现在美国女人已为自己争得了一定的权力和地位，女职员不一定非给秃发腆肚的男人做事不可，女老板更可悄悄给帅哥属下以更多关照。总之，她们开始“公”然好“色”了。

男性杂志对此反应迅速。“大肚男士，赶快行动！”、“减肥也能吃得香！”——这是每月发行150万份的美国《男性健康》杂志最近几期的主打文章。

美国女性主义者多年来一直争取工作场合的男女平等，反对男权文化的“相貌决定论”，要求女性就业和升迁免受其外形条件的影响。如今男人为貌所困，难道是妇人得志猖狂，露出了同样的以貌取人的“男权”本相？抑或相貌本来就是取人的标准，就如科学实验所证明，新生儿见美人比较爱笑，见丑人则哇哇啼？

那么，有关相貌的强迫观念说到底不是性别问题，男性整容和女性整容一样，都是消费文化中有权有钱阶级审美取向的产物。就男性杂志越来越像女性杂志这一现象，《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报》评论说，杂志的目标读者原有性别之分，可是一旦套上消费主义的主旋律，男女就“平等”了——那些象征财富和地位的东西，从标准身材、美丽容貌、富裕生活到拥有标准身材、美丽容貌、富裕生活的异性，男人和女人都想要。

不过，“相貌决定论”受到的攻击并没有因此停止。加州一位专门研究外表对人的影响的社会心理学家说：“男人对自已的身体和脸蛋无疑会越来越重视，但是他们不会像女性遭遇的那样，无时不在外形判断的压力之下，无处不受‘苗条’和‘美丽’的束缚。”

难怪美国女性主义者对男子整容热的反应是一方面批评以貌取人，一方面禁不住幸灾乐祸。女性文化杂志《琼斯妈妈》专栏文章说：“真令人失望，原以为男人不会像女人一样在意自己身上多出的每条皱纹和每磅肉呢。不过，我们会对你们充满同情。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