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赢每一场比赛”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申宇红)

记者: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你依靠什么战胜对手,并常常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

刘国梁:靠心理素质,关键时刻要提醒自己不要犯平时易犯的错误,根据经验迅速地作出判断和调整。“麓虎相争勇者胜”,在双方的竞技水平和心理素质都比较相当的情况下就比谁更坚定,定得时间更长。马琳一直是一个非常顽强的运动员,第五局我赢他主要赢在必胜的信念。我参加大赛多,他是第一次进决赛,从这方面,我占优势。

记:你怎么控制和运用这种自制力?

刘:这次在自制力方面比以往的比赛要好,以往在比赛中我容易犯嘀咕。这次因为赛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打得比较平静,不乱。

记:打了这么多年球,最大的动力是什么?

刘:为国争光。我这么说是诚恳的。因为我爸爸是乒乓球教练,他比我更热爱乒乓球事业,但他没能实现拿世界冠军的梦想,他把这个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应该说父亲给了我一种启蒙教育,他也是我开始学打乒乓球的第一个教练,“为国争光”这无数次被他重复的4个字,也就成了我的动力和信念。

记:在你实现梦想之后,会不会进入一个迷茫期?对你来说,还有没有新的动力?

刘:只要还没有退役,我将努力在今后去争每一场比赛。中外体育体制上差异很大,在国外,运动员取得怎样的成绩和自己关系比较大,运动员的训练、成长都是自己投资,成功后做多少广告、收益多少,也是他们能把握的,所以他们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在中国,是为国家而战,只要打第二,就算输,压力特别大,当然,荣誉感和动力也更强。

记:有没有想过激流勇退?

刘:拿了大满贯,很圆满地退下来当然挺好,因为运动员每天都面临压力,比赛要靠技能,同时也存在运气问题。这个时候退当然是一个成功的句号,但在中国和外国不同的是,所有开支都是国家投入的,因此,我们的责任更重。现在我的整个竞技状态处在巅峰时期、最好状态,国家需要你去搏,你当然不能太自私,不能只为自己。所以我会继续打下去。

记:再战几年?

刘:一般来说20~30岁退,我出成绩比较早,所以不会太晚退,大概还可以再打两年。

记:你平均一天练多长时间球。

刘:除了吃饭、睡觉和开会,都在练球。

记:这种集中训练的生活方式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质量?

刘:目前来说打球几乎成了我的全部生活。但我进入这种生活比较早,也还比较满意这种生活。中外体制不一样,国外采取俱乐部形式,比赛多,大概一周一次,以赛代练,这样他们仍有训练、比赛之外自我的生活,中国则是以练代赛,国家队20~30人一队集中训练,大家吃住都在一起,属于自我的其他生活内容很有限,但大家可以在一起切磋、研究,对抗性强,基本功训练细、专。这种半军事化的训练当然太苦,管理太严,完全职业化的训练运动量太大,造成身体损伤和疾病较多,使得运动员普遍寿命较短,国外则是打经验战,相对成熟期要短。

记:许多运动员在体验了片刻的辉煌之后退役进工厂当了普通的工人,想过吗,2年以后你做什么?

刘:运动员的辉煌是暂时的,这一点比较残酷。运动员紧张的训练使得他们很少和社会接触,文化水平也较低,一旦从最巅峰跌下来,心态上很容易不平衡。拿江嘉良来说,他拿了冠军,无人不知,但1989年退役后,他逐渐被人淡忘了。有时老运动员也会和我们谈这个问题,我想一是自己要抱有平常心,使自己不断调整到平衡状态,再就是要从现在开始尽量主动地和社会保持一定程度的联系。

记:想过出国吗?

刘:在国外当教练或打俱乐部球,可能会赢得更多奖金,但这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记:你在国家队,又拿了这么多冠军,经济上是否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改善?

刘:没有太多收入。一个世界锦标赛冠军的奖金是3万元,可以说和付出相比,这算不得什么。奥运会冠军稍多些,扣除一些项目后所剩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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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梁和母亲  

刘国梁,1976年1月出生于河南省新乡市。1982年6岁开始学打球,1986年进入八一体工队,1989年进国家青年队,1991年进国家队后共获10次世界冠军:

1994年获世界杯团体赛冠军;

1995年获43届世界锦标赛团体冠军;

1996年获26届奥运会单打、双打冠军,同年获世界杯单打冠军;

1997年获44届世界锦标赛男团、男双、混双冠军;

1999年获45届世界锦标赛男单、男双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