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金山的公司

（文 / 邹剑宇）

求伯君(娄林伟 摄)  

求伯君的新衣服

6月24日，备受关注的微软公司状告亚都科技集团盗版案有了一个阶段性的结果，亚都宣布全面购买金山公司的办公软件。此前的6月18日，微软中国公司的总经理吴士宏辞职，业界猜测其辞职原因是业绩不佳以及在中国打击盗版动作过激；原定于5月27日的微软-亚都案开庭时间被无限期延长。接着在6月25日，国产的“爱国者”显示器与金山宣布该显示器捆绑WPS2000。有人因此撰文询问“微软诉亚都大赢家是金山？”“金山得利？亚都总共有50台PC机，付给金山的也就是2万元而已。”金山公司总经理雷军说。

金山公司1998年销售额是2000万元，1999年公司宣布的乐观目标是4500万元。但是根据雷军在1997年年初所说“公司10年增长20倍，每年增长75%”的说法，也许3500万元是今年更有实际意义的一个数字。

今年3月，当金山公司开始WPS2000的推广活动的时候，整个公司充溢着火热、甚至过热的气氛，宣布投入1000万元开始“龙行世纪”，并将在今年内发布以WPS2000为代表的10款新品软件，包括1个办公软件、6个工具软件和3个娱乐教育软件，以及一个卓越网站(JOYO.COM)。到6月底，公司市场部常务副总经理王峰说他“强烈感到人手不够”。但是雷军的说法是：今年公司不会再增加一个人，公司迫切要做的是克服浮躁。

求伯君穿着中山装、卖掉别墅推销WPS97的形象曾经是中国软件业的一个特写，那是在2年前。推销WPS2000的时候，求伯君穿了西装，他说因为WPS2000吸收了国外的先进技术，代表了先进性。如今他通常是穿西装开宝马车，“什么时候穿中山装？看情况而定”。求伯君说。

但是1999年的前半年在中国的IT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还有人关心求伯君穿的是洋服还是什么吗？

WPS是什么？

决定开发基于Windows的WPS97是求伯君坚决要做的事情，当时雷军的想法是当Word已经占领了大部分的中文字处理软件市场的时候，以金山当时的技术如何撼动微软的阵脚？

现在看来具有“遵义会议”一样深远意义的WPS97在求伯君解释起来却出人意料：“不做WPS97，我们做什么呀？别人也许去做房地产，投资股市，甚至做保健品。可是当时回头一想，我求伯君除了会写软件，什么都不会。”

1996年金山公司成功推出了金山影霸，1997年又推出了今天已经大红大紫的金山词霸，求伯君可以放弃WPS，做这几“霸”同样赚钱的软件。最后推出WPS97的效果却让人吃了一惊，根据中国计算机教育家谭浩强教授的统计，中国使用WPS的用户达到3000万。牢固的用户基础验证了求伯君的直觉：WPS是金山立足的根本。以今天从Internet借用来的概念就是：WPS是金山的客户渠道；或者说，是WPS，构成了金山公司的品牌核心。也许WPS97不赚钱，但它是金山公司重新崛起的起点。

WPS97的升级版WPS2000是金山推出抗衡微软的整个Office办公软件的产品，相对于后者来说它更有灵活性，因为它采取的是进攻姿态，在沿用原来Office用户的使用习惯后增加符合中国人使用习惯的操作手法，并且简单适用，这一点显然是金山的长处。而Office呢，雷军说：“为了满足公司股东对收益的要求，Office只能越做越大，它是‘over value(价值多余)’的。”所以国内几家机构在测评WPS2000后，得出的结论是“全面超越洋软件”。

金蝉脱壳吗？

直到6月份，WPS2000的位置与前途一直众说纷纭。有人建议雷军，金山公司为什么不挂点羊头卖点狗肉，利用WPS的大旗卖些词霸之类的软件？

WPS97的成功推出后刚刚一年，1998年8月，金山公司重组，吸收联想集团投资，成为联想集团成员企业，金山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1998年10月金山推出的“金山词霸Ⅲ”成为目前PC机上装机量最大的软件之一。这个时候普通用户遇到的情况是：1998年是中国的Internet年，但是网上大量的英文资料成为上网的障碍。当时网络翻译软件包括“东方快车”等屏幕翻译软件和ROBWORD等字翻译软件。已经成为民族软件代表的金山推出的WPS还没有得到更多的认同，但是比WPS小得多的词霸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正是这样的心理，人们关心金山会不会金蝉脱壳，把WPS做成一个幌子。比如说去年卖好了词霸，今年更要把词霸进一步发展为金山网译；同时还推出金山毒霸(暂命名)。

1999年快成病毒年了。自从4月26日被诅咒的CIH病毒销毁了数十万台机器的文件之后，又出现了更厉害的“梅丽莎”、“蠕虫”；如今则是针对Windows的中文及日文版的“七月杀手”，病毒一旦发作就不分青红皂白把C盘清个干净。可以预见的是今后的病毒会更具杀伤力。

病毒的出现是反病毒软件公司的商机。中国最著名的杀毒软件之一KV300由王江民一人编写，但是他1998年的收益超过了金山公司。

想象一下国内最著名的杀毒软件与最著名的办公软件之间的竞争会有什么结果？金山即将推出的杀毒软件零售价只有100多元，而KV300是260元。金山在零售之外还有什么策略？与WPS2000捆绑，就像已经捆绑的金山词霸一样，或者像微软用Windows捆绑IE 一样。

这时候，WPS的确成了金山制胜的一块大砝码？有人问，金山会成为中国的微软吗？微软通过Windows垄断平台之后，靠Office大发其财。而金山则靠WPS的优势，发其他软件的财。雷军坚决否认金山公司金蝉脱壳的可能，但是他不否认词霸等软件依靠WPS的品牌优势得利。

目前词霸之类依靠的更多是金山的品牌优势，但是WPS的市场占有率将成为它们更有力的基础。

机会来了

金山计划投资上千万的“龙行世纪”的活动不如设想的那么成功，金山公司在6月份对公司内部进行了部分人员调整，同时把市场的重点从原来的100%的个人用户市场向大客户市场转移。这也意味着原来主要针对个人用户的“龙行世纪”的活动最后的最大收获是壮大了声势。

促成这一变化的几乎是1999年中国IT界发生的所有大事：

微软公司在中国发布了“维纳斯计划”，由此引发了一场至今不息的反维纳斯运动，其核心是不能让微软在下一次信息革命中依然捏着中国IT的脖子；

微软公司在中国打击盗版浮出水面，前文所述亚都事件印证了人们的猜想“盖茨收钱来了”，而且盖茨的收费标准让绝大部分中国企业害怕，WPS这时成为Office最顺理成章的替代品；

中国政府机构全面上网，而此时从美国传来了两个不妙的信息，一是英特尔公司的奔腾Ⅲ微处理器留了一个序列号，二是微软的Ofiice软件也留了一个序列号。使用美国Wintel联盟的产品顿时有了泄露国家机密的危险，中国信息产业部紧急建议慎用PⅢ芯片。

美国导弹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事件使得上述事件都有了一个意义：在新的政治格局竞争中，信息产业的竞争并不像人们原来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全球化”的过程。信息的全球化使得各地区保留特色的努力更加艰难。

对金山来说，这个机会就是以国家机关和大企业公司为代表的大客户，在目前情况下他们最有可能成为金山的买主。以信息产业部和国家版权局为代表的政府机构表示对此全力支持，转眼间金山公司快成为一个卖方市场了。

从软件本身来说，依然在很多486机器上(依然有很大数量的486机器在进入中国用户之后没有升级过，在486上跑Office无法想象，据说WPS2000却照跑不误)跑的WPS的用户有了软件升级的机会；更重要的是，WPS2000有了全新的用户，它可以在中国庞大的政府机关、企业、学校中重新建立新的使用习惯，就像求伯君1989年发布WPS创立中文字处理标准一样。

同时金山公司也从年初宣布10款新品全面开花的战略，转向一个中心“WPS2000”和两个销售点“金山网译”、“金山杀毒软件”。其他诸如金山画王等便成为了锦上添花。

金山与微软

雷军  

“金山无条件支持微软打击盗版。”雷军说，“受盗版之害最深的是国产的软件公司。因为盗版，本来依靠市场调节的产品结构就无法形成。比如说你觉得微软几千元一套的Office太贵，那么可以掏98元买一套WPS2000的家庭版。但是盗版却使得无论是Office还是WPS都是‘10元一套’，结果是实力雄厚的公司有机会等对手都饿死之后再来依靠垄断地位收取垄断利润。”

“为什么金山没有起诉WPS的盗版用户呢？这一次微软起诉亚都索赔220万元的费用中，有70万的取证费。金山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打这种官司。

“我觉得微软的产品确实好，像Office这样的系统集成产品卖50万元一套都不过分。但是对于普通的只需要打几个字的电脑用户来说，‘更高、更快’的产业定律过分了一点。结果是软件越做越庞大，相应的芯片计算速度也越来越快，用户掏的钱越来越多。

“金山在为普通用户着想方面也走在前面，简单适用是WPS的原则。”

后PC时代电脑功能的细化使得电脑的种类也在分化，也许以后文字处理与玩游戏的电脑再次分开，或者是各种功能在电脑上区分更加明确，使用者按需索取。从这个角度说，金山的生存空间还是很大的。

后PC时代与PC共存才是完整的。也因此，金山与微软原来的“水火不容的民族对手”色彩淡化了，“微软”与“反微软”像是手心与手背，微软的winCE就捆绑了金山词霸，二者之间并非没有共同利益。

雷军如今在公司内部大力进行驱除浮躁情绪的工作，他强调的是金山公司在很多时候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个小公司如何承受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上百年的强国梦？

与软件业共同煎熬的还有中国的网络业，雷军认为中国的软件业将比网络业先看到曙光，因为他的前景比张朝阳、王志东们的路径清晰，所以会节约时间。“10年后，金山的价值是3亿美元、30亿美元还是300亿美元呢？要知道，微软10年前的市值只有40亿美元，但是现在却有了4000亿美元。中国不可能出现微软，但是价值上百亿美元的公司还是有可能出现的。”雷军问，“金山会成为一座挖不完的金山吗？” 中国软件金山集团wps求伯君雷军软件金山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