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圆桌(83)

（文 / 布丁 王碧莹 施武 王南）

语言的力量文

文 布丁　图 王焱

“做女人挺好”，这是一句广告词，在我看来，这是一句愚蠢的广告词，因为据我所知，同样一种产品，有更好的广告——“做一个男人无法一手把握的女人”，这句话远比“做女人挺好”具有蛊惑力。

广告词是如今最盛行的文字游戏，因为写春联、联句作诗行酒令太难了些，好的广告词也可以让人拍案叫绝，奥威尔在他的《好的蹩脚作品》一文中说，歌舞厅中的一些歌词比四分之三的诗歌要好，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比如“爱他就和他上床”这句话，用在睡衣广告中，所包含的巧思挺让人佩服的。

我自然有被广告词迷惑继而热衷其产品的体验，把我迷住的广告词直白有力，叫“压力之下，毫无惧色”，这8个字并没有什么巧妙，但它就是那么有力量。

而今我们感受到有力量的语言都是来自于广告，“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是蓝天六必治牙膏的广告，也可能是近几年中国北方最具知名度的一句话。

忽然有一天，我在北京一个小胡同里看到了居委会的黑板报，上面写了雷锋同志的一句话，惭愧得很，我记不住原话，大意是生活上要向水平最低的同志看，工作上要向水平最高的同志看。我当时就觉得这句话太有力量了，这不是说说而已，而是雷锋身体力行的，这样的话恐怕应比“做女人挺好”更广为人知。

雷锋还说过一句话我记得清楚，“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这句话被一位喜欢插科打诨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改为“对待女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如今这世道怎么那么多幽默呢？

我觉得，有些人有些话该有比广告词更强大的影响力，比如特雷莎修女在印度贫民窟盖学校，这虽不是雷锋精神，虽然很难让人效仿，但加尔各答儿童之家的一组标语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如果你做善事，人们说你自私自利，别有用心，不管怎样，总是要做善事。”

“如果你成功后，身边尽是假的朋友和真的敌人，不管怎样，总是要成功。”

“诚实与坦率可能使你易受攻击，不管怎样，总是要诚实与坦率。”

“你耗费数年所建设的一切可能毁于一旦，不管怎样，总是要建设。”

“将你拥有最好的东西奉献给世界，你可能反而会被踢掉牙齿，不管怎样，总是要将你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奉献。”

找不着公厕的时候，上麦当劳

王碧莹

一位男性朋友说，他的女朋友逛商场的瘾头儿很大，每次不到“内急”不罢休，处理“内急”的常用方式是上麦当劳。进了麦当劳，有时难免也坐下来休息休息，坐下来就难免消费点儿什么。

本人是老祖宗饮食文化的坚定爱好者，一向强烈排斥洋快餐（洋大餐无缘接近，所以无从论断是否该排斥），目之为无色、无香、无味而又高脂、高卡的“垃圾食物”，恨不能今生与之无缘。但是，前年中秋节那天晚上，打车回家的路上连堵了一个小时，耽误了回家吃团圆饭不说，“内急”得在车上坐立不安。猛抬头，瞧见前方200米处高悬着的麦当劳的标志，连忙付了车钱下车，颠儿颠儿地奔了去。办完了急事儿，觉着麦当劳的音乐怎么那么优美，厕所（该叫洗手间的）真够干净，也没有服务员拦着你问为什么只上厕所不消费。那一刻对麦当劳真有由衷的热爱。一热爱不要紧，就坐下来喝了杯红茶——不过，原因更可能是怕继续上路仍要堵车。那汉堡包什么的，是坚决不肯吃的。更何况还要赶回去和家人吃团圆饭。不过打那儿以后，再听说麦当劳要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在北京开到多少多少家，也不那么义愤填膺地大嚷“垃圾食物赚足了中国人民的钱”了，而是为中国人民又多了几个方便、干净而且免费的公厕而心内窃喜——如今，这是我容忍甚或喜爱麦当劳的一大原因；同时我也不免设想，如果我们特意进到一家中餐馆去如厕，那会有何种遭遇。首先，您别打小餐馆儿的主意，它们大部分干脆没厕所（麦当劳的模式是一定有洗手间）。厅堂像样一点儿的，有厕所，可不怎么样，不是马桶不抽水就是地上汪着水（麦当劳的洗手间随时有专人打扫）。装修气派、生意红火的餐厅，它的卫生间通常可没那么气派——最主要的，您敢径直走进去，不吃饭，单找厕所上吗？

自古以来，中国人民就认定，吃喝拉撒是一天——乃至一生之中的头等大事。然而我们老祖宗发展了辉煌灿烂的吃喝文化，但在拉撒文化上，实在大有欠缺。伴随着麦当劳大举进攻中国城市，我们中有些人的胃口对之大不感冒的同时，我却欣喜于麦当劳给中国人民送来了另外的方便。但我们更盼望有一天，需要上公厕时不必找麦当劳。在香港，政府规定：每一家餐馆都必须带有符合一定条件的卫生间，并无条件接待需要进来如厕的行人——卫生间如同消防设施一样是必须具备的。这样，既节约了城市空间、政府（也就是纳税人自己的）资金，无碍观瞻，又大大方便了市民及游人的需要——因为一个现代化都市的餐馆数量一定非常可观。

进化与网球

施武

小时候读了进化论的科普小册子，一直有一个谜团不得其解，最初那些有进化冲动的鱼爬上岸之后，怎么就能变成爬行动物呢？鱼儿离不开水，爬上岸不就死了吗？小册子上说，这种变化是经过了很漫长的岁月，经过无数代的努力才形成的，可是不管哪条鱼，一爬上岸就死了，怎么会有机会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所以我一想到进化论眼前就出现一幕悲壮的幻影：那些勇敢的鱼儿，上来一条死一条，池边河边趴满一堆死鱼。后来我把这个疑惑说给一些有学问的人时，被他们斥为“伪科学”，原因是我没好好读《物种起源》。于是我真的买了本《物种起源》，几番打开也没读下去。因此至今谜团未解。但“漫长”留出了无限可能的余地，成了最不可怀疑的力量。我妈妈也爱以“持之以恒”来教育我。

万事要求“持之以恒”，所以当我发现持之以恒的岁月使身体变得不那么顺心的时候，在身体强健的朋友鼓动下，我开始选择了一项运动项目——打网球。有人道：打网球是一项既优雅又运动量大的好运动，能使女人减肥，能使男人性感。但是打网球没那么好学，上了场一个小时，没打着几个球，也就没什么运动量，而且丑态毕露。于是我被告之，要持之以恒。

现在我在一个职业教练的指导下坚持不懈地继续着这项运动，为此置办了我从没涉足过的“耐克”鞋、运动衣。优雅还没体现出来，但开始出汗了。看到一群朋友个个在进步，我不敢不更加努力。

这些朋友一再告诫，他们每个人的进步都是经过一番艰苦努力的，他们开始学的时候，也有教练指导。每到一个阶段就拍下录像，回来对着电视开研讨会，互相挑毛病，找问题，以求迅速走上一个新的阶段。

其中有一勇士拒绝严格按照教练的指导去做，常被大家讥笑。另一位最刻苦练习的现在已成为名手，姿势标准，什么球都接，绝不放过每一个煅炼机会，他自然就成了常胜运动员。他说，刚学的时候，他一天打三场。其瘾头之大可想而知。现在也仍然能做到每天一场。而之所以减少了，是因为没伴，没有人能在会打之后还打那么勤的。名手来自持之以恒，其技术也不浪得虚名，但是性感怎么体现？我倒觉得他不如以前性感。私下猜想，那性感多半被走火入魔的努力遮蔽了。就算是我没鉴赏力，其实他已练就得极为性感了，可是照他现在这阵势，就像那些往岸上爬的鱼儿一样，哪有机会去娱悦异性。

一物克一物似的，这位名手每每会败在那位不好好听教练话的混小子手下。而且这混小子周围蜜蝶环绕，倒显得很性感。

我的芭比

王南

我早已过了喜欢给娃娃梳头缝衣服的年纪，但正是在这时我拥有了自己的芭比。我的芭比原来穿着一条缀满花朵的大裙子，当时心血来潮买下“她”纯粹是因为我突然觉得“她”很好看。实际上，只不过是“她”偏黑的肤色使“她”显得不像其他芭比那么俗艳。

买下这个芭比后我给自己订了一个规矩，不给“她”买任何正版配件。这些配件包括“她”的衣服、床、柜子、玩具，乃至“她”的男朋友本。“她”的所有衣服都是我从小摊上买的。在那里一套礼服（也就是比较华丽的裙子）只要五块钱，两块钱可以买到一套休闲服或是一大口袋鞋子。找得仔细些，你还能买到芭比佩戴的太阳镜、手镯、帽子和袜子。除此以外，我甚至很负责任地为“她”买了两条内裤——我很自然地认为“她”需要一条更换的。

我觉得这种购买方法很科学：娃娃一定要买正版的，衣服却可以买假的。因为正版芭比的身材很标准，什么样的衣服都能穿进去。反过来就很难说了。

打扮齐全我的芭比后，我开始留意其他品牌的时装娃娃。市场上另一种比较多的时装娃娃叫珍妮，长得像日本人一样甜甜小小。除此以外的时装娃娃长得还不如珍妮，其中最难看的一种据说是以韦唯为原型的。

过了近一年后我拥有了第二个芭比。那天逛商场时我发现芭比正在全场打五折，于是我又买下了一个穿智利民族服装的芭比。这个芭比显得比我原先那个略高一些，肤色也白一些，头发是黑色而不是淡金色，嘴唇也不是亮的粉色而是暗红色。说出来也许没有人相信，我买下“她”是因为觉得“她”的长相与装束很像男的。回家后我给原先那个芭比换上一身西班牙风格的红色裙装。看“她们”站在一起，我觉得“她们”真像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并不想故意把“她们”搞得像同性恋一样，我不过是觉得这个智利芭比站在那里远比那个傻乎乎的本看着顺眼。

后来我也给“她们”换过衣服，让“她们”变换一下角色或是同时穿上裙子。有趣的是我在一次为“她们”换衣服的过程中发现智利芭比的臀围居然比原先那个芭比的大一圈，以至于某些紧身裙让“她”穿上就显得有些别扭。

于是我就这样玩儿着我的芭比，心满意足地看着“她们”是如此般配，而且比所有别的时装娃娃都漂亮。但后来有一天我听说芭比娃娃在北京的经销商因生意不好而收回了所有芭比，而且不再经销这种玩具。我到各大商场转了一圈，发现情况果然如此。面对留在货架上的那些廉价但丑陋的时装娃娃，我很为我的芭比感到不平。

在芭比之后我又看上了一种名叫“Robotix”的拼装玩具。受够了模具粗糙的国产拼插玩具后，这套美国玩具精确至极的接口马上迷住了我。这种玩具的售价很贵，但我还是努力地买着它的各个部件，因为我很清楚它们与国产拼插玩具之间的差价，我怕在我凑全它的全部部件前它就像芭比娃娃一样被其他的廉价玩具挤出市场。

（本栏编辑：苗炜） 麦当劳玩具芭比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