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蓝,海蓝蓝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李孟苏)

1998年的中国海国际帆船赛中,香港居民吴文治和其他5名水手驾驶他那艘名为“春风”(Zephyr)的帆船得了一大堆奖项,包括长途赛(香港——三亚)的冠军。而身为香港帆船协会“官员”的司徒耀桂没能驾驶自己的船,服务于“情怀”(0’feeling)号,这艘船表现欠佳,但并没影响他的情绪。

吴文治曾是一家法国保险公司的雇员,现已“下岗”。司徒是“公家人”,香港某公立医院外科部高级医生,他的工作名片上印有许多头衔,诸如“英国爱丁堡皇家外科医学院院士”等。吴文治长相憨厚老实,司徒很像艺员林子祥。二人均赤脚穿鞋。

吴文治弟兄几人业余时间有人潜水,有人玩帆船。他从小就喜爱大海,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是“快快长大可以找份工作,挣了钱就买条船”。19岁的香港大学医学院大二学生司徒耀桂在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报名参加了帆船训练班。训练过程中“发现驾驶帆船的技术性很强”,酷爱挑战的个性使他进步很快,“训练班结束后就可以玩简单的帆船了,这才真正喜欢上了帆船”。

1969年吴文治买了第一艘“船”——一艘“摩托艇”。“春风”号是他的第8艘船,在法国花3个月订做的,价值150万港币。

“刚开始时不能叫航海,只是一条小船在近海上玩几个小时。慢慢地航行的时间就拉长,四五天吧。”出海对吴文治来说是很愉快的,这种情绪影响他做准备工作的每个步骤:“帆、绳有无问题,夜航的灯,救生设备,无线电通讯,食物,要提前十多天准备。海上有太多无法估计的情况发生。有一次去菲律宾,平时都用4天,那一次用了6天,这种情形都是我们在岸上时必须考虑到的。”

在香港,玩帆船的人90%以上是非职业的,分别隶属游艇会和帆船会。周六和周日,协会都组织场地赛。“我们不看重比赛的竞争气氛,只是因为在海上可以忘掉生活的压力。”

“香港的生活很紧张,小职员、经理各有各的压力,需要减压,运动是最好的方式。在海上彼此没有束缚和利益冲突,生命与船联系在一起,平安出海平安归来就是最好。我们没有职业选手的压力,更能领悟到帆船运动的内在魅力。”

每一次出海,都有着不一样的风、浪和空气,“顺风怎么走,横风时船帆开多少角度……在公海上,海水很蓝,很多鱼在船身边游。常常会有调皮的海豚,微笑着陪伴我们,跟我们跑大半天也不累。会碰上风浪,最高的浪需仰着头才看得全。这时候我们用保险绳把自己拴在船上。下雨算不了什么,怕的是电闪雷鸣,虽然装了避雷针,还是很容易触电。如果在晴朗的夜晚,我们可看到香港‘石屎森林’上空没有的繁星。”吴文治神往地说。

而司徒则在长途航行中两次为负伤的船员做了手部外科手术。

“玩帆船的人多少也追求刺激,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当然也有危险,我曾因主帆打在头上昏了过去。我们从没想过征服大海——但也不喜欢风平浪静,每次大风浪过去后我们会感叹‘啊,我还可以’。出海回来,一定要去拜神。在海上我们吃准备好的食物,不乱杀鱼。对海始终有种尊敬,人、帆、船、海是一体,不可以分开。风浪越大,这种感觉越强烈。出海第二天,就会觉得人类实在是太渺小。”

风浪、小台风对吴文治来说算不了什么,最“吓人”的情况常常发生在港口附近:“一个雨夜,离港口只有三四十海里,很多大船,不看红绿灯、不管航道,横冲直撞,根本不理睬我们这种小船。平时根本想不到香港会有那么多船,它们居然夜里才出航。”

多年的航海经验,每一条船上的成员都会是固定的好朋友。“我这条船上的船员是经过多次磨合才聚到一起来的。长途旅行中,大家会因为极小的事翻脸,有时海上没有风十几个小时无事可做,所以一定要谈得来的朋友才不会闷。帆船太小,人是会产生寂寞、孤独感的动物。

“我们彼此照顾。有的船员晕船,不能工作,每一次转方向时会首先考虑他。比赛途中看到别的船出了麻烦一定要上前相助,这样做可能会影响成绩,但这是在海上的道德。我们首先把长途比赛看作旅行。”

司徒曾在4年前的一次航行中掉进了海里,“和我的伙伴失去联系,人人都以为我没有生还的可能。幸运的是另一艘帆船救了我”。重逢时的拥抱、眼泪,有了它们,长途旅行才圆满。

风浪大时,大家“吵”得很厉害,任何一个人发现问题都可以指挥,默契、协作淡化了船长和水手之间的界限。“风浪小了,讲话会很斯文,怕把风浪‘惊扰’得更小。大家会很悠闲,有人会唱起歌,其余的人和上去。”

“出海久了会想念城里最熟悉、最细小的事情,一大杯冰水、一间浴室……在家里,我又想大海,连太太也会‘烦’天天见到我……”

(本文采访得到北京森林国际旅行社的大力协助,特此表示感谢。)

天蓝蓝,海蓝蓝0   帆船天蓝蓝香港吴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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