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飞入蓝天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李孟苏)
朋友们都说苑维东走火入魔了,家具公司的事务不管,天天和一帮人在一起“飞”,在北京的十三陵、延庆、莽山甚至更远的地方之间开车飞来飞去,在那些地方找一个合适的山头,张开滑翔伞飞下来。如果天气不好,风力大于5级,那就在屋里“飞”,一干人看滑翔伞飞行录像,讨论技术,或者把伞具中的座椅吊在屋梁上,人坐在上面悠来荡去感受空气中气流的运动。
苑维东可不认为这是玩物丧志。组建北京飞人航空运动俱乐部,为自己在攘攘红尘中找到一片净土,一个立足点,这怎么能叫不务正业呢?
我第一次飞滑翔伞是在去年3月.朋友介绍的。这一天飞了两次,都是教练带着飞的。第一次就摔在了树上,受了伤。第二次飞了有六七百米。我立刻有了种新鲜的感觉。第二天我就买了套伞具,因为飞行和开车一样,不是自己驾驶是不会感到刺激的。
飞行是我从小的梦想,为此一期不拉地买《航空知识》、《舰船知识》这样的杂志。但高中毕业时的境况,使我连招飞体检都没能参加。现在有了钱,保龄球、歌厅、郊游……能玩儿的玩了个遍,反倒觉得人变飘了。再想去开飞机,不太可能,但飞滑翔伞是谁都可以的。有一套伞具,在教练的指导下,只花2小时就可以学会飞翔。
只要天气好,我就要去飞。开车跑几十公里到飞行场地去飞。到了地方,背上伞具,爬上山顶。这些山一般没有路,满坡荆棘,汽车根本开不上去;一副伞具重20公斤,背着它上山,一二百米的山得用一个多小时。有时上了山风大了飞不成,只好又背着伞下来,即便这样,心里也很愉快。
在风和日丽的日子,张开五彩的伞翼,轻跑几步,从几百甚至几千米高的山上起飞,向广阔的田野中飘然飞去。双脚离开大地,没有飞机舷窗的阻隔,强烈的气流迎面而来,掠过脸颊,在耳边呼啸而去,而我已经感觉和那双翅膀(伞翼)融为一体,按照自己的意愿上升、飞翔和盘旋,这时我感受到确确实实是在天地之间驾驭自己。顿时,在地面所经历的一切刺激和享受都变得那样微不足道了。
“飞人”苑维东
有的飞行高手能够利用上升气流,超过起飞场地几千米高,并持续飞行十小时。在这个高度,可能会和鸟儿并肩飞翔。有时长途越野飞行,通过一个个热气流团之问的接力,飞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在那些偏远的小村庄降落后,悠闲地搭一段农家马车回家。
我们俱乐部曾组织过去坝上草原的飞行。坝上草原的山坡低缓,很适合初学者“体验飞行”:离地只有二三米高,飘,身下是开满白花的茫茫草原。草原上的马从没见过如此大、色彩如此艳丽的“鸟”,惊得撒开四蹄疾驰。
只有我一个人飞当然没意思,所以我想组织一个俱乐部,把喜欢飞伞的人召集在一起。当大家在空中相遇、擦肩而过时,会情不自禁地叫上一嗓子,说句开心的话。毕竟在中国12亿人中能上大飞翔的只有极少数人。在空中,一切都是超尘拔俗的。我们把这一切带到了地面上,大家在一起根本不谈金钱利益,只讨论飞翔技术。我们出去活动全部是AA制,很自然,思想也很纯净。俱乐部是我跳开生意圈所找到的一片净土。
俱乐部的几个固定成员都喜欢飞伞,做了几年生意后有了经济能力就凑在一起。有个人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广告公司,一心飞伞。飞伞需要一笔先期投入,我自己的这套行头价位3万多元人民币,其中日本产UP伞1.7万元,高度表、飞行服、头盔、手套、鞋、备份伞加起来超过1.3万元。
俱乐部是去年8月才成立的,已经投进去100多万元了。经过预算每年要至少投进去100万元才能维持正常运转。个人飞伞以及其他航空运动高额的投人让一般的仁薪阶层望而却步,这是航空运动在中国开展不起来的根本原因。5年之内我无法收回俱乐部投资。是利用它赚钱,还是把它看成生活中的一个支柱?只能选择后者。
俱乐部在南口、延庆、莽山租有3个训练场地,分别进行初、中、高级别的训练。每年要支出12万元场地租用费。俱乐部的一些成员没有能力买伞,我们就为他们提供伞,象征性收点钱。为了方便活动,俱乐部买了辆依维柯。今年还准备购进一架小飞机。再加上付给教练的工资以及各种无法预知的支出,这庞大的金钱投人使我根本不可能把俱乐部看成通常意义中的投资行为,至少5年内我要有赔得起的心理准备。
我开了家家具公司,现在规模不小,在全国范围内有业务。是家具公司在养活俱乐部。自从去年8月以来,我已经很少有精力过问公司业务了,现在是我父亲在帮我管理,迫不得已的家族式管理使公司出现了新问题。所以我总是在不停地问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维持俱乐部,我准备成立一支飞行表演队,聘专职飞行员,挣点钱。我不愿向会员收取过高的费用,这会违背我办俱乐部的意愿。
俱乐部请了国家级选手任教练员。俱乐部还有项重要任务是培养选手,参加国内和国际的比赛。目前全国滑翔伞比赛积分前三名都是飞人俱乐部的。还有两人将代表中国去奥地利参加世界锦标赛热身赛。
现在我越来越有了种责任感和使命感。飞行界的老前辈告诉我中国飞行员的培养面特别窄,应该从初中生开始有目的地培养。而初级训练应该从轻型、民用航空飞行器着手。民办的航空运动俱乐部应该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俱乐部办起来了,有一个人受益最大—我5岁的女儿。我们出去飞行都要带上她。她在大自然中奔跑,看着头顶飞来飞去的花伞十分兴奋。她的皮肤晒得很黑,身体很好,去年冬季的流感都拿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