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人街的假夏奈尔皮包
作者:娜斯(文 / 娜斯)
在卡尔·拉格菲尔德出任“夏奈尔”首席设计师期间,该品牌推出了一套共耗时150个工时的高级女装。设计时打破传统夏奈尔“箱式上衣、直筒裙”模式。使高级女装的“目标年龄”更年轻一些。
而设计师的忠告似乎更值得一提:不要从头到脚都是“夏奈尔”,那样会使你看上去除了有钱没有别的
一个朋友从加州来纽约出差,我带她往街上走走,遇到黑人卖皮包。在纽约,常听说这种街头小贩卖的东西都是他们从店里、库房里偷出来的,都是真货。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从来没买过什么。一跟朋友说,引起了她的兴趣,拿了包来端详,最后用20块钱买了只夏奈尔(Chanel)。是真是假?我是从来闹不清,也不尚关心。不想朋友回了加州,此包大受青睐,那些整天背名牌包的女友们都以为她是花若干倍价钱买的。朋友说,那里的中国女人特别讲究名牌包,自己置办不说,对别人的也很注意。我想原因是她们认为此包是真名牌的原因是,第一,它大概真是从店里偷出来的,所以它的确一看就是真货,第二,朋友是加州湾区的高科技业新贵,最近又因为股票飞升发点小财,所以包随人贵,就算是20块钱的包也让人看成是真名牌。
我在纽约唐人街也买过一个颜色不一样,款式一模一样的包。唐人街的包,是出了名的伪名牌。你去那里,就是准备买便宜货的,谁也不会讨论它是真是假,只会讨论它是否让你看着顺眼。我不能说我是一个绝对精神,毫不物质的人,不过相对来讲,在包、表、皮带,这一类的东西上,可以声称比较酷,不为任何广告的花言巧语所动。唐人街的假名牌随便买一个好了,对我这种丢三拉四,又爱喜新厌旧的人来说,最好不过。
然而,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我跟上述那位朋友恰好都带了那款式一样,但出处不同的“名牌包”。这两只包看上去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分别。既然我的朋友被认为是背真货的人,于是我的包也顺带着被人抬举了。朋友们都说“你什么时候也讲究起名牌包来了?”弄得我到处声明,我那是唐人街的假货,准要喜欢不妨也来一只,我回纽约绝对可以帮其弄一个,这就是纽约的好处,等等。
回溯起来,我这种消费习惯,肯定是上大学时,被整天到我们的宿舍去兜售丝袜手套之类的小贩给培养成的。小贩不收钱,收粮票,所以给我留下了这一类东西都不该用钱来买的印象。至于我对表、车这一类机械东西的无所谓态度,我倒还没找出什么心理渊源来,只能说是天性使然了。
背一只假夏奈尔包,就不免想起这个牌子的原创者,开现代女性穿衣风气之先的“时装女王”可可·夏奈尔的一堆时尚观。夏奈尔,二十世纪闹成最大气候的“时尚中人”,以线条简单的直身套装,永远改变了现代女人的日常穿着面貌——裙子短到了膝盖,女人原来也有两条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人的腿。
夏奈尔套装有一大要点,就是要配有华丽光彩的假珠宝。这些假珠宝或是彩色玻璃,或是普通石头,却或取材文艺复兴,或仿照拜占庭或印度风格,鱼目混珠,翻版真珠宝。夏奈尔声称,穿真金戴真银“猥亵”。并且,她的假珠宝虽然是盗版的真珠宝,却不要“仿真”,而是愿意“露伪”。要看起来很假,却又买价绝不便宜。一时之间,“奢华的赝品”在时尚之潮中兴风作浪,痛斥者有之,拥簇者有之。普遍的评论是,这是出身寒微的夏奈尔掌握了左右时尚风云的权力后对上流社会的玩弄与颠覆:阔女人要想赶时髦,要学穷女子戴假珠宝。以至留下了这样的“夏奈尔传奇”——一位富家女急得不行,因为她只有真珠宝,没有假珠宝,夏奈尔安慰她说:“你就戴你的真珠宝好了,只要它们戴起来像假的。”
看来,夏奈尔不但很现代,而且很后现代,难怪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台湾有位张小虹,写了不少女性主义文化随笔,其中就有篇《香奈儿的赝品美学》,不光是讲夏奈尔的伪珠宝论,而且讲夏奈尔的伪布料论(她将以前不登大雅之堂的毛织布和棉布推到时尚前锋——“通过毛织布,我解放了身体。”——她大言不惭地说),伪性别论(男装女穿式设计),甚而“伪香奈儿论”(分不清真假的个人故事,崇尚翻版的风格),以夏奈尔讲德里达(法国当代文化理论家)的后现代,或者以后现代讲夏奈尔,真与假,高与低,尊与卑,男与女,原版与盗版……翻转再翻转,时尚话语,意味别具。
具讽刺意味的是,50年代革命性的夏奈尔服装,却成了60年代刻板保守的象征。至于今日,以穿真夏奈尔为荣的女人,又有几何得夏奈尔真味?
张小虹讨论夏奈尔服饰哲学得出的结论之一是“不必因为穿40万元(台币)的‘香奈儿套装’而深感抱歉,也不必因穿4000元的‘香奈儿套装’便趾高气昂”,所以我背一只假夏奈尔包,自然就无可沾沾自喜。
这只来自唐人街的假夏奈尔,倒是让我想到又一番时髦话题——张小虹用夏奈尔讲德里达,先/后,真/假,尊/卑的不断倒置,不断翻转。而夏奈尔的唐人街盗版,则又加进了东方与西方的关系。夏奈尔在一个中国女人身上意味着什么?真夏奈尔意味着什么?假夏奈尔又意味着什么?拼命仿真意味着什么?故意露假又意味着什么?也许,等到女人们不理会原版夏奈尔还是盗版夏奈尔更时髦之日,就是我们能对东与西的关系不做是或不、尊或卑的简单、固定的结论之时。
这款夏奈尔细高跟女靴看上去更像是“崩克女王”设计师维维安·维斯特伍德的手笔。而有
趣的是维斯特伍德一方面被高级时装界视为离经叛道,另一方面又被街头时装爱好者骂为“剽窃者”。高级女装从街头
时装中吸取灵感和活力,把它们变成“正统装”上最耐人寻味的部分……这大概就是“非主流”变“主流”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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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纪20年代,夏奈尔的“箱式”短上衣与过膝直筒裙为现代女装画出构架。我们今天的职业装、礼服套装、女军装均是在这个框架里的大同小异的改动。
夏奈尔最初的裙子是不露膝的。但在那时,她能让女人摒弃束胸束腰的大蓬裙,改穿更男性化更平民化的“两截式”,并前无古人地露出小腿不能不说是“叛逆之举”。
而90年代卡尔·拉格菲尔德的“热裤”和“露脐装”反而不那么有刺激性了。因为今天的人们对衣服的驾驭更自由,态度更宽容
1921年,法国著名时装巨子夏奈尔小姐要求香水专家欧奈斯特·博跳出当时单靠花香制造香水的框框,配制出一种“能令她和全世界惊奇的香水”。夏奈尔5号因此而诞生,并雄踞王牌香水宝座至今。
56毫升的夏奈尔5号香水需要3000朵茉莉花。而夏奈尔5号和19号香水坚持选用在位于阿尔卑斯山和旅游胜地里维埃拉之间的格拉斯种植的玫瑰花和茉莉花……
这还不是夏奈尔香水的真正秘密。不久前新闻媒体披露了夏奈尔香水大量使用“热带雨林玫瑰木”作原料。而这种植物和热带雨林本身一样正“濒危”。
欧洲有钱人把一截稀罕的玫瑰木放在家中,以示品位的生活方式现在正遭到质疑。无论生活在地球的哪个地方,我们都发现:具有象征意义的热带雨林不是“别人的”,而是我们自己的。
需要质疑的不仅仅是某一个品牌。甚至可能是我们一直渴望得到的或以拥有它而得意的某种生活方式
(图片文字:刘君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