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儿的奇谈怪论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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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陆,12岁,爱好作文,特长:说话,理想:考上北京四中

这是白先陆月票夹子里一张卡片上的文字,正如她所总结的,她的特长是说话。“我不像别人,我谈的是桌子,而他们喋喋不休的不过是桌上的灰。”家境不错的小姑娘说,“如果有人问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我妈肯定说小康,我爸就会说富裕。”

12岁的白先陆不信存在主义也没读过尤内斯库——“我讨厌大人的书,大人的书有3个特点:夸张、假和套话”,但她对学校的描述实在有点儿荒诞色彩——

“学校无非如此。课前5分钟,语文算术老师为抢占讲台,在激烈的争执之后达成妥协,头两节语文后两节算术——这节课不是语文就是算术,这是我用‘不是……就是……’造的句子。上课了。老师磨磨叨叨千篇一律按照全班倒数第一名的理解水平讲讲过第8遍的作业题。我们班无聊的同学开始传纸条:某某女生爱上某某男生了,某某男生为某某女生悲痛欲绝了。老师动用教鞭(他已经打折好几根了)、粉笔头,无比准确地投向坏孩子。然后下课了,老师不管这一套,继续留作业——哇,又是一黑板,没办法。老师、学生、家长都挺可怜,就像3个人下跳棋,谁也不让谁一步,全往中间挤,结果呢,谁也走不动,成了一盘死棋。

“我们班同学分3种。一种是前5名,像李莲英对慈禧一样跟着老师屁股后头打小报告,一种是后5名,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剩下中间的,像我,和老师的关系是敬而远之,若即若离。”

白先陆不但得意于自己的中间状态而且得意于自己成熟的分类方式,“人有3种活法,10岁的孩子当8岁活,10岁的孩子当10岁活,我吧,10岁当12活。你不觉得我很成熟吗?”

对奋斗与享受的“分类”是:“一种人先苦后甜,比如我爸,他现在混得不错啊,在家写两句诗写幅对联就能得足够的钱,但他以前苦着呢。一种是该奋斗时他享受,该享受的时候他就必须奋斗啦,这样的人多得是。”

报纸只读体育版,电视只看体育节目的小姑娘对生活建立不起信任是因为“我在这方面受过挫折”。7月4日,白先陆和姥姥、舅舅去天安门广场,因为拍照被人流冲散了,找不着认领处的先陆问了11个警察,“前7个说不知道,第8、9、10个瞎指——幸亏还有第11个”。

她批评“社会不安全,不仅是个别坏蛋在捣乱”,而且“每个人脑袋里只有一个字儿:钱。假如你问9个人你们家什么最重要,肯定3个人说冰箱彩电,3个人说存折,3个人说现金。”

白先陆的不满还指向时尚,让她“受不了”的有:“电车站10个女的9个穿紧身露脐短上衣,地铁里对面4个人4个人穿没后跟的拖鞋式凉鞋。简直是视觉污染”。

“我还认为,化妆的女人,穿高跟鞋的女人是脆弱的女人——她们内心是空的,需要弥补需要伪装。”

“人们喜欢假装。在穿的上在谈话上。装着装着就以为是真的了呢。”白先陆不喜欢和大人扯谈,她把大人们的话题也归为3类,“老太太喜欢谈价格,爸爸们喜欢谈生意,妈妈们谈邻居同事谁谁谁。”

“我也不太喜欢和小孩瞎扯,除了我的好朋友,她们就知道跳皮筋就知道看动画片——没劲”白先陆现在读的唯一一本“凑合”的书是《玛丽·凯谈人的管理》,“还不是谈怎么耍花招——说到底没什么劲!”

满嘴“受不了”、“讨厌”、“没劲”的小姑娘似乎不喜欢现在发生的一切,但她又承认自己其实挺幸福。对于未来,她只是强调自己的独立:“除了找男朋友一类的破事由我妈管,别的她就别想参与。我可不想过她那样的生活。”但在她天真的空想里又会为妈妈考虑,“如果我们家失火了,她应该先救我爸。”白先陆说这真是瞎想,但随即又为这瞎想找到了理由,“先救我爸。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丈夫没有了找起来比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