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边环保 犁·宠物·狮子与孩子
作者:舒可文(文 / 舒可文)
1968年,意大利人奥雷利奥·佩西发起创建了一个不为任何政党和国家利益服务的民间团体——罗马俱乐部。罗马俱乐部把全球当成一个整体作为研究对象、综合了各种各样的全球性问题之后,把人和自然的关系确定为全球问题的核心。时至今日,人与自然之间发生的故事和对故事的解释的确越来越让人难以辨明其中的是非。
这张图片原载美国的《生活》杂志。五只幼猫被困在了燃烧的建筑物里,大火刚发生的时候,它们的妈妈并
不在现场。但它还是及时赶了回来,一次次冲进大火,把它的五个孩子一一叼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猫妈妈脸上和身上多处被烧伤甚至被烧焦。在这个故事里这只不知名的猫表现出让人类也为之动容的母性和对死亡的无畏。
故事之一——技术进步与犁
美国有一幅著名的波普画,画面上画着一个持健美运动姿势的男人,他也的确算得上健美,和一个同样挺健美的女人,所在房间里布满了显示现代文明生活的各种电器、体育用品、招贴画,等等,屋里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两个人物的脸上充溢着全心投入生活的乐观神情,此画标题为:“我们的生活为什么如此有魅力”。
这幅画有极幽默的效果,又让人感到这里有巨大的叹息声,让人看了百感交集——人类缺什么吗?不缺。即使缺少什么,科学也会提供给我们。但是看着这画又想说一句,他们这么臭美怎么显得那么傻。
在人类文明史上,科学技术不断地提供着种种诱惑,也在不断地解决着各种危机,使我们可以对科学保持有充分的信任。但自从罗马俱乐部成立以来,已向世界公布了一系列引人警觉的研究报告,其中《增长的极限》更把人与自然的关系作为人类存在的基本因素来考察。今天,人口增长、温室效应、臭氧层破损都已成了被广泛了解的科普知识。而历史学家汤因比在70年代提出,对待无头无脑的科学进程应用宗教来引导方向(不是现在的宗教狂热者所鼓吹的犹太系的宗教,而是东亚古代的无神宗教,如佛教、道教、或泛灵论),却显然并未引起大众的同情与共鸣。
与此同时,另一种科学数据却告诉我们,眼下流行于世的关于自然环境恶化的种种恐慌实乃一场虚惊。
有两位丹麦科学家曾宣布,他们测量出,过去110年里地球温度的变化与太阳同期的活动状况对应,与人类的活动无关。而相应的资料表明:1940年地球出现变暖现象,1940年到1976年又降低了一些,80年代又有升高。90年代初有一发现,说就整个地球而言,温度并没有变暖。极地气象站网的记录表明,在过去40年里,极地气温没有升高,反而下降了0.42摄氏度。如果真有温室效应的话,极地不可能不受影响。
至于人口增长的恐慌,美国未来学家阿·贝里在其新著《大预言》上也说,历史表明,人口增长总是与生存空间相应,当生存空间没有扩大时,人口便稳定,每一次人口增长都是在出现了重大技术进步扩大了生存空间的时候发生的。
似乎历史上发生每一次大恐慌之后都随之出现重大的技术进步。问题是,技术进步确实不会对自然造成破坏吗?
200多年前,欧洲人带着先进的文明和技术来到美洲大陆。到了春天,他们教给印第安人用铁犁耕地,印第安人充满担忧地说,铁犁会碰痛了大地母亲那正在孕育万物的肚子。
故事之二——宠物与素食者
无论对地球状态怎样评价,保护环境已成全球性的话语,环保中的重要一项是保护动物。从保护一些濒危动物、稀有动物,到了素食者那里,就几乎是保护所有动物了。
按例说,人似乎自然地就拥有吃某种动物的权利,就像狮子天生拥有吃角马的权利,而动物也有吃人的权利。而当人以工具和技术武装自己之后,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变化。这时再怎样去思考该不该吃动物,怎样吃动物的问题?有人说,应该不吃野生的动物,有人说,应该只吃数量多的动物,也有人说不再吃那些可以不吃的动物。
中国科学院有位年轻的副教授杨女士是一位素食者,她非常地喜欢动物,动物在她那儿都是宠物,是宠物就少不了被打扮被折腾。她养过的一只猫被她编过小辫,她养的小狗出门散步时被穿上“鞋”(怕弄脏了爪子)。我实在不能认可她这种“喜欢”。何以见得,猫喜欢扎辫子,狗怕弄脏了爪子。站在另一角度,也许可以说,狗更愿意以它的脚板坚实地踏在土地上,而不是隔着一层布。
由此我觉得,在一片保护动物权利的呼声中,显得最执著也最可疑的声音可能就是一些宠物爱好者。他们往往会一面“囚禁”动物,一面继续偏执的实验,以求培育出更令他们“喜爱”的动物品种。几天前见中央电视台报道,人类又培育出一种超级矮种马,小得与一只大狗差不多,之所以报道这条消息,是因为这一品种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也不能说只有掌握现代生物技术的人才能干这种勾当,我们的先辈不也在没那么多现代技术的时代“培育”了专供观赏的金鱼吗?好端端的鲤鱼,硬是给弄成大眼泡,头顶一堆赘松松的皮。
大眼鱼和矮种马明显是被人糟改的动物,而养狗养猫或不管养什么风行,据说,一个原因是人们喜欢他们,第二是因为现代人缺乏情感交流,孤独,于是要占有动物,与宠物建立情感关系。我们常听养宠物的人夸赞某一类动物时说“它是通人性的”。这很让人生疑:无论是猫是狗,为什么它应该通人性呢?
我每当面对宠物爱好者总是想问,人有何权利施加给另类一种自以为是的生活方式,人有何权利要求动物改变自己的天性去通人性、去与人交流情感。宠物、宠物,在人的眼里到底还是个可以任意摆布的物。
故事之三——狮子与孩子
当我们以自然一点的方式与动物拉开距离时,也会有另一种畸形的故事。
这是我听别人转述的一个故事:在美国某个地方有一狮子出没,不知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还是从某栖息地迁徙来的,反正有一头大狮子出没周围,意味着某种危险的存在。考虑到这种危险大概不应该算是歧视动物,因为狮子天性是会对人形成威胁的,但是当地居民和政府一直没有人采取什么措施把它“保卫”起来,或把它送到它比较适合的地方。有一天,这狮子终于咬死了一个小孩,迫不得已的人们才打死了它。但事后人们发现,这头狮子是3头小狮子的母亲。于是,两个募捐活动同时开展起来,一个是为了可怜的孩子和帮助悲痛的父母,一个是动物保护组织为了帮助几只失去了母亲的小幼狮。两个募捐结果让人听了不知该作何感想:捐给小狮子的钱远远多于捐给那小孩一家的钱。
小狮子固然无过,那可怜的小孩难道不是更直接的受害者?更何况他是我们的同类。应该说,爱人类是有缘故的,因为是同类,爱动物与爱人类比,相对没那么直接,当然,这也不应该成为恨动物的理由。比较自然的状况应该是互相尊重自己的权利,各活各的。与动物的关系中,人的智力使人的能力强于动物变得有主动权,这主动方面的权力应用于尊重动物才更适。
我以为,在人与自然的共处中,真正的问题可能是我们现有的关于生活意义的问题。人与自然的对立在这个概念的对应中暗示出来,人再也不可能与自然混然一体,所以人与自然将不断地出现戏剧冲突,问题是我们能不能看清这种冲突中自己的位置。 野生动物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