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一个“炒”字了得
作者:邢海洋(文 / 邢海洋)
如火如荼邮币卡
3月18、19两日,武汉市磁卡电话分局发售中国电信总局的天津、重庆电话升位套卡和能在全国通用的20元面值磁卡。早晨,持有磁卡认购证的集购者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购卡队伍绵延百米,尽管有武警艰难地维持秩序,销售点的大门还是被挤破。已领到“认购号”的在人群中呼天抢地,而未得到号的则拼命前冲。
一位老妇人痛哭流涕,只是因为没买够足量的磁卡。“我天没亮就来了,他们套卡一套也没卖,20元面值的卡每户只卖30张,都被内部私分了,你说气不气死人。”老妇人忍冻挨饿排队,当然离不开利益驱动。据说,前两天买到套卡的只要一出门,一套就可以从卡贩子那儿净赚100块,如此一步之遥的厚利自然引动卡市热潮。新卡赚钱,旧卡也涨,一套黄山风光的磁卡面值250元,现已炒到800元;梅兰芳卡面值380元,市面价喊到1000元。
97年的月坛邮市比96年又扩大了一倍有余
不只是武汉,全国各地的卡市如火如荼,一片繁盛景象。在南京,电话磁卡已连续上涨3个月,价格普遍上涨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致使发销点磁卡奇缺,用户买不到,街头2000部磁卡电话难以使用。据悉,江苏省邮电管理局3月份给南京供卡计划仅150万元,而南京出售磁卡最多的一天就达190万元。在北京,集卡热甚至波及到邮电部门之外。当一家电影院推出购票优惠卡时,一大半的认购者并不是为购票便宜,更没有人如影院所希望的,对影院工作做出建议,他们只是想要那一块磁卡。
一块磁卡代表什么?代表的是它表面标出的价值,以及持有者由此而能享受到的服务。但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持卡者看重的更多的是它在邮市上的价值。4月初上海卢工邮币卡交换中心:1994年8月发行的长城卡一套5枚面值380元,现价3000;1995年5月一枚苹果卡面值50元,现价950元;就连1997年1、2月份新发行的瓷文化和丁丑年卡也分别从200元、50元涨到950元和600元,涨幅之大令人咋舌。价格狂涨绝非个别现象,邮政部门从自1994年8月发卡以来的几乎所有磁卡均涵盖其中,其中尤以最早发行的试机卡涨幅最健,面值50元,现价10000元。获利机会甚至超过了对一些邮票错印票的发掘。
上海邮市磁卡价格表(1997.4上旬)
在北京月坛市场,1992—1995年的冷清与1996年的火热均被重新改写,昔日3000平方米的营业范围被扩大了一倍有余。4月初铁栅栏尚给游人留出一份从场外观赏场内的空间,现在,连“儿童游乐场”的牌子下也布满了邮票摊位。面对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位摊主喊道:“踩吧,踩吧,谁踩着了算谁的。”
摊位上的商品也异常丰富,成捆成撂的邮票不用说,纪念封、纪念币、磁卡、纸币、硬币应有尽有,就连一些小报也因有邮市报价成了这里的货色。邮市一隅,风尘仆仆的文物贩子小心地掏出一枚玉佩、一只瓷瓶——邮市已成各路发财心切的人们争相聚首之地。
好一个“炒”字了得
月坛邮市大致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棚区,一行行一列列的铁皮屋构架成五彩的摊位,在此贩卖邮票的大多已有年头了,其中当地人居多。一位老年摊贩正向顾客推销他的家什,一枚猴票的实寄封已经有些泛黄,但边角齐整,上贴“金猴”更无破绽,索价2800元。另一套3枚寄自韶山冲的纪念主席诞辰100周年的首日实寄封索价480元。老人告诉购者:“咱这儿可是实打实的东西,一分钱一分货,去年底就卖到一千五六,现在也没涨多少。”
顾客颇为纳罕:“不是都说过年后邮票都涨好几倍吗?”
“那是那边。”老人往南一指。南边出了棚区是一大片空场,近几个月炒邮者大增,邮市不得不新辟一片空地。邮市因此也就有了炒与不炒之分,像猴票那样有了年头的邮票因为暴利机会不多而很少有人再炒,大部分经历的是自然升值的过程。在集邮大棚里,人们购买、交换的单张邮票均属于这一类。一套《文1·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语录票)在1996年初邮电部发行的《邮票目录》上标价3100元,经过一整年的邮市大行情,现价8500元。一套16张的《齐白石》作品选在1996年初即值80元,年底上升到200元,年后这段大涨中才升值30%。
“我们这儿就像玩丢手绢,今儿丢你这儿,明儿丢他那儿,谁丢不出去谁倒霉。”进入4月中旬,炒作品种邮票大跌,一位刚入道不久的人似有所悟。
炒邮者集中在空场上,尤以一条通道两侧最为热闹,这条长不过20米,宽仅1米有余的昔日甬道两边,密密地挤满手持邮册、邮封和纸包的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东北与西北口音并陈,大哥大与破衣烂衫齐集。漫步在人群中间,你很难把这里的运营机制想象成以价值为交换基础的市场。
邮市里聚集了各路寻找机遇的炒作者
一包100片的《昭君出塞》小型张按术语说价值“二四二”,即是24.2元一张,共值2420元,而实际的面值是3元,共300元。从1994年发行到1996年,这种邮票皆以低于面值的价格交易,现在它却超出面值的7倍,而且价格每天都在变,最高时曾达到每片30元。如果说这种变动还有时间做基础的话,今年1月5日刚发行的“牛”年生肖票的价格就更让稍有理性的集邮人看不懂——面值64元一版的牛票一上邮市就卖150元,最低的一笔以145元成交。没过几天,又在一片暴炒中急剧上窜,没过一个月就翻了一番,最高达到315元一版。现价220元,一大批炒邮者深套其中。
炒得最火的还不是邮票。在一个地摊前,买主正在一张张数着刚买的邮资明信片,每张明信片上的邮资均是0.15元,但随意放在摊边的钞票却难以这个数量级计数。1993年《香港基本法》明信片每张17元,最高曾炒上22元,1994年发行的《希望工程》明信片前几天是10元,现在是7元。
对于“七○”的报价,一位中年人试探着问:“是7毛么?”摊主报之一笑。显然,外行人是很难理解邮市的炒作的。那些被炒起来的邮品通常都是价位低,同时很容易收集到的品种。1993、1994年邮电部超量发行,市场一时难以承受,造成仓库大量积压,炒手们很容易以低于面值的价格成百上千地买入新票。比如4月17日中午《三国演义》小型张以“一六八”交易,而两年前若大量购买,5元以下的价位可以买到很多,而且越多收价越低。新发行的邮票也容易成为炒作品种,皆因刚从印厂出来的邮票很容易被大炒家以高价买断。当邮品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的时候,狂涨自是指日可待。
“要是有几十万,我就雇他十几个人,反正那边就是人(才)市(场)。50块一位,晚上发工资。门口俩儿,里边十个八个,见人就喧。”满脸长着络腮胡子,刚下岗的职工做着他的发财梦。他手拿一封国旗封,不厌其烦地向过往的人讲着它的投资价值:太阳从东方升起,应该照得西边亮,可这个封上是西方不亮东方亮,这是电脑设计上出的错。另外,国旗护卫队队长已易人,3名擎旗手也有两名复员,可片上却没表现……
如此这般,仿佛10元的旧封炒上180元还不够。
一位穿着经济警察服装的邮贩穿行于人丛中,兜售“义务兵邮票”,一版50张,每张0.20元,他的售价却是6000一版。即便如此,面貌不善的胖汉仍然不满:“8000我都没卖,你着什么急,非砸到4000?!”不远处,来自东北的邮贩向顾客讲述这枚邮票的问题:陆海空三军陆军成了武警,海军的帽沿挡住了空军的半张脸。在这儿,花上5600元就可买上一版,而3个月前只消1000。
巨大的价格空间给炒作者提供了无尽的机遇,但危险也与日剧增。曾有人把我国巨大的存款量比喻为“笼中虎”,老虎既已出笼,咬伤人在所难免。邮市门口,几位工人正聊天,工厂里先来的都赚了钱,没来得及撤的也是不赔不赚,苦了的是后来的,吃了顶,套个死。
“炒3月不如炒3天。”手拿一卷《武陵源》的工人叹口气。 邮票小型张长城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