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女导演打出的擦边球

作者:马戎戎

(文 / 马戎戎)

​《诅咒》:女导演打出的擦边球0

通常来说,去电影院看国产恐怖片经常会成为一种冒险,因为你无法确定,你所将看到的究竟会是一部真正的恐怖片,还是喜剧片。比如说吧,一个女孩儿遇上了怪物,不得不想办法保命本来是件挺恐怖挺悲伤的事,但是假如那女孩儿一边逃跑一边还不忘朝着怪物含情脉脉地送秋波,《惊声尖叫》就成了《惊声尖笑》。

《诅咒》好歹逃脱了这个怪圈。原因大概在于,这部片子有一位女导演。

女人和恐怖片的关系挺奇特的。一般情况下,银幕上尖叫、银幕下也尖叫,还要把头扎在别人怀里的是女性。所以很多电影公司在发行惊悚恐怖电影的时候都会把目标定位在成年男性。但这完全是一个错误的判断。美国梦工厂和华纳等几家大公司就在这一点上结结实实地摔过跟头。今年暑期档,梦工厂把《惊声尖叫》的导演韦斯·克雷文的新片《红眼航班》当作重头推出,几个推广活动比如航模赠送等都想当然地以男性为主,预告片剪辑也充满了大量视觉刺激。上映一周后,调查数据出来,女观众占到了58%。而在此前一周上映的黑帮片《四兄弟》和恐怖片《万能钥匙》也都以女性观众为主,这和华纳等大公司以成年男性为主要目标的市场定位南辕北辙。事实上,任何撰写恐怖电影史的作者都无法忽略两个女人:黛安娜·阿巴斯和苏珊·桑塔格。前者通过摄影第一次让大众意识到恐怖也是一种美学;后者则坚定地把恐怖电影写进了文化史。

但是女人并不是什么恐怖片都喜欢,韩国恐怖片导演金知云深深明白这一点。在拍摄韩国历史上最赚钱的恐怖片《姐妹情深》的时候,他说:“男人喜欢看叙述性的恐怖,女人比较懂得欣赏人与人之间的微妙挣扎。”

《诅咒》正是这样一部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微妙挣扎”电影。如果说恐怖片的快感在于饱受惊吓和折磨后终于迎来谜底被揭开的那一刻,《诅咒》给观众的快感还是差了一点火候:在一个舞蹈团里,女主角小美在演出后忽然死亡。小美的前男友、灯光师吴镇宇和田原恰巧都与此事有关,并因此陷入了相互怀疑。答案并不复杂:小美为了当上主角,勒索舞蹈团团长,一个曾和吴镇宇有染的婚姻不幸的中年女人,团长为了自保而杀死小美,并成功地引起吴镇宇和田原的相互怀疑。但结尾具有极大的喜剧潜力:万人迷灯光师看着几任女友自相残杀,无法忍受心灵伤害而坠楼;团长良心发现亦服毒自尽。

​《诅咒》:女导演打出的擦边球1

幸好导演李虹是个文艺气质颇重的女导演。她对气氛的细腻营造弥补了剧本的缺憾。李虹很聪明地自称:“这其实是一部惊悚爱情片。”将重心从破案移到了情感创伤:凶杀和破案只是外壳,真正的行为动机来自人物内心,每人心中都有不为人知的心理创痛:女主角年幼时被父亲抛弃;男主角有过一段无望的感情;凶手则有不幸的婚姻。对心理细节把握成功地唤起了观众的生活经验,忽略了剧本里的漏洞。正如导演本人说:“每个人都有很多秘密,危险来自关系和你最亲近的人,这其实是最令人害怕的。”

这段话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希区柯克在拍摄《精神病患者》时所说:“没有妖魔鬼怪,所有的恐怖都在人与人之间存在和发生着。”希区柯克拍《精神病患者》的时候,“海斯法典”尚未废除。作为一个独立制作人,省钱和安全都是希区柯克的行为守则。《诅咒》面临着相似问题:在妖魔鬼怪都不许出现的唯物论环境下,如何才能安全地把人吓倒?这时候,女导演阴柔的文艺腔就帮对了忙——由于没有钱,《诅咒》的胶片不太好,颗粒很粗糙,但是有了神经质的田原和吴镇宇,这种粗糙就带出了一种阴气,而恐怖片最要紧的其实不是花了大价钱创造出的怪物,而是那种阴森恐怖的阴气——《大明宫词》里的某些段落就比任何恐怖片都能让人脊背发凉。有了这种阴气,不怎么吓人的《诅咒》就要比摆出一副吓人架势的男人们的片子离恐怖片近得多。■

​《诅咒》:女导演打出的擦边球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