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口没遮拦的姑娘
作者:于萍(困困)《神秘的耶稣》之前的莎拉·休沃曼有两件比较著名的事儿:第一,少年得志,22岁成为美国ABC电视台脱口秀节目“Saturday Night Live”的御用编剧;第二,入主NBC的喜剧系列“贵族”后,将这个黄色笑话集锦变成了极具个人智慧的热门节目。这两样看上去风光,往深了说却不那么风光。莎拉·休沃曼的御用编剧当了一年就被解雇了。当时正逢美国堕胎法案争论期,这位姑娘在台词里写道:“说实话,我很想堕胎,可以说是渴望。可惜我怀不上。”今年,她在当家系列剧“贵族”中也惹了一出麻烦。一期节目中,莎拉·休沃曼谈起了美国纽约有线台的主持人乔·富兰克林:“他非常喜欢‘贵族’节目……有次我去他的办公室,那里有张小床,像个睡椅。”休沃曼盯住墙角,表情冷峻地说:“在那里,乔·富兰克林强奸了我。”这个小故事的男主角今年72岁了,是美国德高望重的著名主持人。
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莎拉·休沃曼喜感的来源:口没遮拦。她在节目里张口闭口黑鬼、犹太佬、西班牙鬼……对于种族主义的论断,休沃曼反驳:“作为一个犹太佬,我可以说自己,怎么就不能说别人?我们被误导了,想象一下,像我这么可爱的白人姑娘,竟然不允许在电视节目里说这些词,这简直是倒退到50年代。”她这样阐释对宗教的理解:“人们都说是犹太人杀了基督,作为少数的几个,我依然坚信是黑人干的。”她对“9·11”也有看法:“这是毁灭,甚至远超毁灭。我不是特指某些人,而是我们每个人。拿我来说,9月11日这天我才知道,原来大豆油并非有益健康,而我已经连续一年每天喝掉900卡路里的大豆油。”她评论男友(吉米·凯莫,也是一脱口秀主持人):“他的腋窝闻起来跟我奶奶的房间差不多。”她还谈论自己:“我6岁父母离婚;17岁半才来月经;上高中了还会尿床。”关于最后这条,她特别形容了一下:“那种感觉,就是半夜你醒了,是热的;你挪了两下,又冷了。”
莎拉·休沃曼的口没遮拦是有根儿的。她的奶奶、父母、三个姐姐,一大家子都直来直去。从小父母就教育姐妹几个,“他妈的”,“婊子”是重要的日常用语;3岁,莎拉·休沃曼就在奶奶的培训下,把“bitchbastarddamnshit”这个词念得跟顺口溜一般;那位经常出现在休沃曼嘴里的奶奶,临终还留下一个段子:“奶奶闭着眼睛昏睡着,四姐妹围在她身边。突然她睁开眼睛,深情地望着我们说:‘你多么美丽呀。’又昏睡过去。四姐妹开始争论,奶奶说的究竟是谁。此时老太太又睁开眼睛,我们问:‘奶奶,您说谁美丽呀?’奶奶微笑着说:‘劳拉。’说完闭目升天。”
莎拉·休沃曼这样谈论自己的无所顾忌:“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有那么多禁忌话题。它们就像大象一样,塞满大半个屋子,可屋里的人们硬是对之视而不见。”但她也并非毫无禁忌,她曾对《时代》周刊说起一个忌讳:“我可以谈论堕胎、强奸、宗教、‘9·11’,但我绝不拿女胖子开涮。因为所有女性骨子里都认定自己是个胖子,这个话题是对她们的冒犯。”但若没有冒犯,就无所谓讽刺,冒犯对休沃曼来说是家常便饭。因为“种族歧视”式的语言,她曾遭到诉讼威胁,而那个强奸事件的男主角,乔·富兰克林,也开始了与休沃曼长达数月的争辩。他说:“我从不认识莎拉·休沃曼。她说那话的时候表情严峻,绝不是开玩笑。这让我被伤害了,被欺骗了,被丑化了。”她保持缄默,但她的朋友,“贵族”节目的导演站在休沃曼这一边:“这显然是个俏皮话儿。想象一下,72岁的富兰克林,性侵犯……”11月6日,休沃曼接受《每日新闻》采访时被问及此事,她说:“我从不向不能理解我的幽默的人解释。幽默是个主观的东西,有人就是不明白,解释也白搭。”
莎拉·休沃曼的各色劲头儿原本仅为小部分人熟知,电影《神秘的耶稣》11月11日的公映让她进入主流视线。电影根据休沃曼多年前的百老汇歌剧改编,主角仅她一人,是个边说边唱禁忌话题大串烧的音乐电影。多伦多展映后的小规模轰动与公映后的反响相比,不过是小巫大巫,用休沃曼的话说:“人民挥舞着美元拥抱了我。”《Variety》杂志将她称为“身形单薄心胸广阔的喜剧明星”,《纽约客》“概貌”栏目为她来了篇长长的素描,称:“这个胳膊长重心低的女谐星有惊人的幽默天赋。”《Maxim》将她列入“性感100”榜单。对她的谈论重点,也不再是口没遮拦,而上升为表演风格。擅长将一切理论化的行家们说,莎拉·休沃曼的喜剧表演如同催眠术:她嘴里滔滔不绝惊世骇俗,表情却沉静、率真,就像谈论自家花园的杂草那样,拿生、死、宗教、伦常开着玩笑。这样的描述让人联想到马尔克斯的姥姥,但休沃曼谈论的内容更加辛辣,这个姑娘竟然还很漂亮。上世纪70年代美国喜剧大师杰瑞·刘易斯(Jerry Lewis)说女性根本不懂幽默,她们惟一能做的就是自毁形象,模糊了性别差异才能无所不谈。莎拉·休沃曼完整地保持了女性的姿态,她用语言鞭笞伪善,又用高雅的神态来掩盖粗鲁。《纽约客》还在用旧的性别幽默论来定义休沃曼:“她不是个精湛的女喜剧演员,她是个精湛的喜剧演员,不过恰好是个女的。”但人家却是有性别意识的,她说:“我不在乎种族主义者的评价,我只在乎大家是不是觉得我瘦了。”由于是女性,她的表演也别有味道。《神秘的耶稣》的一段,莎拉·休沃曼扮演一个大咧咧的夜总会女郎,她唱:“做爱的时候你是否还会哭泣……”唱腔幽怨,与欢闹的音乐格格不入,但其中包含的对女性厄运的悲悯怎不叫人心碎。■
莎拉·休沃曼语录
○“所有喜剧都是时代的反映,你甚至可以通过喜剧反观历史。”
○“我从没打算惊着人们,我只想带给大伙儿欣喜。”
○“我宁愿被说成好笑,也不愿得到漂亮或聪明的评价。失败的喜剧演员是台下没有笑声,观众反倒频频点头。”
○“15年来,我的经纪人一直对我说:‘今年你将走大运。’所以对一夜成名我早有准备。”
○“这年头再说女性不懂幽默,就如同说黑人讨厌柠檬汽水。”
○“说女性不懂幽默对我也并非没好处,至少降低了观众的预期。”
○“我最喜欢的评价是说我的表演如同一匹轻快的小马。因为我的脸很像马。”
○“人们总说我是个厚脸皮,其实我的皮肤跟纸片儿一样薄。”
○“有人说我是个说着脏话的漂亮姑娘,我觉得正好说反了。”
○“100个人里,只有我穿着毛衣。”
(对进入《Maxim》“性感100”榜单的评价) 莎拉·休沃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