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舞女”木木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于萍)
“九个手指的向忠发在常熟路的一家汽车行里被逮捕了,半个小时前他还与一名叫杨秀贞的婊子厮混在一起。特务问杨秀贞,向忠发是不是共产党人。杨秀贞说不知道。一阵毒打,杨婊子还是说不知道。特务又去审问向忠发,看到敌人的皮鞭,向忠发怯辱地首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向忠发的投降被认为是中共党史上的一大耻辱,周恩来的评价是‘连婊子都不如’,杨秀贞也就成为了一个宁死不屈的好婊子。”
如果从一个博客里看到这样的文字,人们会猜想写下它的人喜欢谈古论今,多半是个男的,年纪不轻了,有些见识;如果是个女的,人们又会感慨在女性好谈风月不谈风云的博客世界,此女不凡;如果是个“舞女”……别逗了,谁信呀?这就是身份论。
开头那段来自博客“木木——一个视频舞女的身体日记”。在形式上,该博客确实关乎“身体”,每篇日记都配木木照片一张,图中女子年轻、丰满,有美好曲线,但照片也有原则:不露点,不露脸。博客内容却不那么“身体”,谈的多是文学、时事,也有情感;文字直率、干净,颇有文采。木木博客日记的惯用手法:由一个或悚动或被禁忌的话题谈开,说的是自己对世界的看法。
以身份论来看,木木是矛盾的。照片中的她活像只漂亮的羚羊,有动物性,仿佛没有头脑;文字中的她不但有头脑,还十分犀利,好像什么样的地狱都去过了,并且幸存了下来。这样的组合,用一个网友的话说:“看过照片,都不忍心看文字了。”不忍心看和不看是两码事,木木的博客在开张3个月后,点击率达到了93万,每篇日记有留言近百条。观者众,吸引他们的究竟是身体,还是文字?木木对此写道:“身体是身体,文章是文章。你可以喜欢我的身体的同时也喜欢我的文章,也可以只喜欢其中的某一样,或者都不喜欢。如果你都不喜欢,只求一点点理解,因为我是免费的哦。”
木木带来了欣喜,她用女性化的身体和男性化的思想与男性建立了融洽的关系,她既是男人的异性,也是男人的同性。但她并没有获得理解,她的身份引起纷纷猜测。疑点有以下几条:木木除了宣称是“视频舞女”,为何其他讳莫如深?她熟悉博客操作,图片脱与露的尺度拿捏到位,表演性不是很刻意吗?她一个舞女,怎么可以这样聪明、幽默、富有学识?19世纪有幅奥斯本的名画《无名亦无友》,画中一个年轻无依的女艺术家,惴惴不安地把作品交给一个心存怀疑的画商。一直到1970年,教科书依然将这幅画解释为:“一位女士沦落到倚赖兄弟的艺术为生。”如今《无名亦无友》式的猜度出现在博客世界:身体可以属于舞女木木,思想与文字大概另有他人。
但这些疑点并非不可解释。坚持不露面的木木在邮件采访中说:“不写隐私并不代表不真诚,那些文章里,谁说没有我的真实在里面呢?”“我是刻意的。开始写博客的时候我就是在对那些网络红女人的嘲笑声中开始的,网络上为什么尽出一些不丑即怪的女人呢,为什么就不能出来一个既漂亮又年轻而且也能写写的性感女孩儿呢?我想我可以试试。”“我与她们最大的不同是身份,木子美红了,那个叫李丽的女人也红了,木木红了,但‘我’并没有红。这种区别的影响是很大的,反映到博客上也就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可以轻松地‘跳’出来,审视这个群体,审视网络红女人现象,并进行批评,但她们做不到,她们即使这样做了,也不会彻底。”
不论是真是假,木木的存在是对网络中、博客上那些丑人多做怪的表演的一种嘲讽;对于身份猜疑,木木也早早准备好了被认为专属于男性的嘲讽式对策。在她的日记《憨大阿根》里藏了这样一个段落:
阿根把书拿颠倒了在那里发呆。我说:“阿根啊,你把书拿翻了,颠倒过来才能读的。”阿根把书一合,抬头看到是我,像是愣住了,而后习惯性地眼珠子一翻,说:“你这个傻瓜,你以为你很聪明对吧?你难道不知道书有很多种读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