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卡因的形象工程
作者:袁越(文 / 袁越)
最近国际时装界最大的新闻不是H&M即将推出新的时装系列,而是原本为这个系列做形象代言人的著名模特凯特·莫斯公开承认自己服用了可卡因。作为欧洲最大的时装连锁店,H&M立即终止了与莫斯的合同。H&M发言人表示:“H&M的形象代言人必须是健康、诚实和可靠的。”
有趣的是,这次时装展览的设计师斯泰拉·麦卡特尼是前“披头士”乐队的贝司手保罗·麦卡特尼的女儿,当年“披头士”走红的时候,这位贝司手曾经因为毒品问题被抓过无数次,甚至还因为私藏大麻蹲过9天日本监狱,说他是六七十年代的毒品代言人一点也不过分,以他为代表的一批摇滚歌手为毒品在西方的泛滥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这一现象丝毫没有改变,莫斯小姐虽然失去了H&M的巨额合同,但仍然日进斗金。由她代言的Dior和Calvin Klein各自拥有一款香水名字叫做“上瘾”(Addict)和“渴求”(Crave)。她还拍过一个香水广告,名字干脆就叫“鸦片”。内行人都知道,时装行业与毒品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几乎所有的模特私下里都是可卡因的瘾君子,她们把可卡因称作“A级药物”。这些漂亮的模特们已经代替了长相通常很猥琐的摇滚音乐家,成为可卡因新的形象代言人。
从历史上看,可卡因并不总是有如此好的运气。可卡因是天然物质,大量存在于南美洲的古柯叶子中。南美山区的印第安人很早就有咀嚼古柯叶的习惯,他们认为古柯叶能让他们在爬山时体力充沛,这些皮肤黝黑,瘦小精干的当地人可以说是可卡因的第一批形象代言人。当西班牙殖民者入侵南美洲之后,侵略者们看不起这些“未开化”的原住民,认为古柯叶的功效只是当地人的偏见或者误解。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傲慢的西班牙人都没有去碰它们。后来当西班牙人终于体会到了古柯叶的效力之后,他们开始向古柯叶买卖强行征税,这笔税金是当初天主教在南美传道主要的资金来源。
1855年,德国科学家首先从古柯叶中提炼出功能成分——古柯碱。1860年,另一位德国科学家改进了提炼方法,并首次把古柯碱命名为可卡因。欧洲医生们发现可卡因能够使人产生愉悦感,有很强的提神功效,因此可卡因很快就在欧洲流行开来,甚至成为治疗海洛因上瘾的药物。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不但自己经常服用可卡因,而且还试图用可卡因治疗好友的海洛因瘾,结果却使那个可怜的人变成了海洛因和可卡因的双重瘾君子。
除了弗洛伊德以外,还有很多达官显贵是可卡因的忠实“粉丝”,其中包括英国女王、天主教教皇,以及美国前总统格兰特。古柯叶还被用作一种葡萄酒的原料,自由女神像的设计者法国人巴托尔蒂曾经对朋友说,如果他早点喝到这种可卡因酒,他就会把女神像设计得更高一些。
有了这批名人为其代言,可卡因终于开始在欧洲流传开来,1886年第一瓶可口可乐诞生的时候,其中就含有可卡因,直到1906年才因为美国国会颁布的“提纯食品药品法案”而改用不含可卡因的古柯叶。这项法令的颁布标志着可卡因的代言人从社会显贵演变成了“野蛮黑人”。原来,医生们发现,可卡因除了能让人愉悦之外,还会使人产生短暂的情绪失控,并会导致服用者上瘾。就在此时,一直在北美从事体力劳动的贫穷的黑奴发现了这种廉价的兴奋剂,他们学会了用可卡因来增强体力,也学会了从可卡因中寻找廉价的快乐。从此,白人主流社会对待可卡因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不断有媒体报道说黑奴因为服用了可卡因而产生了暴力倾向,强奸了白人妇女。
事实上,当初很多毒品的被禁都与种族歧视有关。禁可卡因是对黑人的歧视,禁鸦片是对华人的歧视,禁大麻是对墨西哥人的歧视。再后来,这些毒品因为致幻的功能,而被很多艺术家所喜爱,尤其在音乐领域更是如此。70年代兴盛一时的迪斯科就与可卡因的流行有很大的关系,迪斯科俱乐部里那些不顾一切地放纵自己的舞者就成了可卡因的新一代代言人,是他们把可卡因变成了时髦的“派对A级药物”,流行开派对的时装界因此也就成了可卡因最泛滥的地方。
可卡因能够抑制食欲,因此深受模特们的拥戴。前文那位H&M发言人所说的“健康”的代言人其实都是可卡因塑造出来的,那些瘦得“令人嫉妒”的模特们正好反映了整个时装行业的虚伪和空虚,模特们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为老百姓虚构了一个“健康”的形象,为老板们赢得了大量金钱。作为可卡因的代言人,凯特·莫斯只不过是商业游戏中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可卡因形象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