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与卡地亚

（文 / 钟和晏）

( 卡地亚1949年设计的铂金、白金材质豹形胸针 )

当1936年黛西·费洛丝（Daisy Fellowes）因为大萧条造成的经济衰退不得不卖掉她的远航游艇而沮丧万分时，这位美国Singer缝纫机公司家产的女继承人（她的第二任丈夫Reginald Ailwyn Fellowes是温斯顿·丘吉尔的银行家表兄）是从卡地亚购买了一条雕刻着红宝石、绿宝石和蓝宝石花叶、长阶梯星型切割钻石和13颗椭圆形蓝宝石的项链来安慰自己的。每当她跳舞的时候，这条项链会发出美妙无比的乐声。因为那些宝石看起来实在很像色彩鲜艳的糖果，所以黛西的项链获得了Tutti Frutti（蜜饯百果）这样一个名字。

如果说卡地亚150多年的历史意味着高级珠宝变迁的历史，那么，这本实在过于艳光四射的“历史书”，似乎大部分时候是和一些女人的名字纠缠在一起的——开始于1847的卡地亚最初的繁荣是因为赢得了拿破仑年轻的堂妹玛蒂尔德公主、法国欧仁妮皇后以及比利时伊丽莎白皇后这些女人们的青睐。当上个世纪初期富有全球化意识的卡地亚家族开始拓展伦敦和美国的业务时，一项在今天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交易发生在1917年——得知美国银行家莫顿·F·普兰特的夫人酷爱珍珠之后，卡地亚用一条当时价值百万美元的双串珍珠项链换来了位于纽约第五大道52街东南角的6层普兰特宅邸。因为一个女人对珍珠的迷恋，这座由建筑师罗伯特·吉布森修建的文艺复兴样式大楼到今天仍旧是卡地亚的美国总部。

黛西的Tutti Frutti项链后来被认为引发了人们对Art Deco风格首饰的狂热追逐。对卡地亚来说，这种简洁现代的艺术风格是由路易斯·卡地亚从1912年起将来自埃及、波斯、远东和俄罗斯芭蕾的一些灵感融入到更加富有几何图案和抽象意味的设计中，并且加入了如缟玛瑙、珊瑚等色彩浓郁的新材料之后形成的。当然，一个在卡地亚的设计史上更加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名字是让娜·杜桑（Jeanne Toussaint），虽然这个以不凡品位和刚强性格著称的女人从来不是那种身穿工作服、伏首案前绘制草图的设计师。在卡地亚的Art Deco穿过了黑色、彩色时期以及从1928年到1930年间以铂金、水晶石和方形钻石推动潮流的白色时期之后，让娜·杜桑的出现让卡地亚在动荡的社会环境中继续着可以称为“高级珠宝”的设计并且到达Art Deco风格的顶峰。毕竟，那可是一个大罢工、金融危机、西班牙内战和罗斯福新政交替着弗莱德·阿斯泰尔和琴吉·罗杰斯的热情舞步或者夏奈尔的时尚新态度，一起蜂拥而至的疯狂年代。

“二战”之后的卡地亚发生了一场女人、珠宝和豹型动物之间的狂热三角恋爱故事。当卡地亚的设计师在1915年第一次将美洲豹当作设计元素用来装饰白金、钻石的挂表并在1923年推出第一款镶有白色圆亮钻石与缟玛瑙线条的虎豹花纹胸针时，大概并没有预料到这种身形柔软、性格神秘的动物后来在某种意义上成了卡地亚的形象标志。很可能是这种象征着潜在的危险或者说难以控制、无法预料的性格的猫科动物激起了女人的自我认同，在1948年温莎公爵为他的公爵夫人订制了一款以黄金与蓝宝石制成的豹形胸针之后，这对夫妇又接连购买了豹爪下的星光蓝宝石达152.35克拉的豹形胸针、白金材质镶嵌白色圆亮钻石与黑色缟玛瑙斑纹的手链以及装饰着双眼镶嵌绿宝石的18K金黑色搪瓷老虎的手持单柄眼镜等。当时全世界最富有的女人芭芭拉·赫顿（Barbara Hutton）也买过一款以黄钻与缟玛瑙制成的斑纹虎形首饰，据说这位美国Woolworth连锁店的女继承人佩戴的珠宝色系每次都要和她的劳斯莱斯相互搭配。不过，在先后经历了7个丈夫（其中包括电影明星加里·格兰特），到1979年去世时芭芭拉的全部财产是一本只有3500美元的存折。

即使时间过了一个半世纪，像卡地亚这样的公司仍然像过去一样，继续用那些世间稀有的石头和精雕细琢的工艺维系着与它的那些特殊客户之间的特殊关系，虽然这些特殊人群的构成可能在发生改变。今年6月末开始，卡地亚第一次在中国大量地展售了它的高级珠宝系列，其中最昂贵的是价值近4000万人民币的珍珠、钻石和蓝宝石项链。也许，这个时代的女人们不再像黛西·费洛丝、温莎公爵夫人或者伊丽莎白·泰勒那样众所周知地表现出对于卡地亚珠宝近乎贪求无厌的欲望，或者像芭芭拉·赫顿那样极端无度地挥霍她的财富，但是，“美貌会消失，情感会淡漠，被切割的钻石永远不会失去它炫目的光芒”——类似玛丽莲·梦露在《绅士爱美人》中这种表白大概还是足以打动人心。■

( 著名的虎形胸针，由黄金和各种形状钻石制成 )

高级珠宝是卡地亚的传统

——访卡地亚大中华区行政总裁陆慧全

三联生活周刊:最近在北京、上海等地的巡展是卡地亚首次在中国展示和销售高级珠宝系列吗？

陆慧全:不是第一次，但肯定是最大型的一次。我们共展出了100多件产品，总价值大约两亿多人民币。

( 最近在中国巡展的Camellia项链 )

三联生活周刊:一般说来，高级珠宝的价值是和哪些因素有关呢？

陆慧全:简单典雅的设计一直是卡地亚很成功的元素，高级珠宝的品质与选用的材料、镶工、制作时间和制作效果等都有关系。通常是设计师先设计出款式，然后钻石买手去寻找原料——我们叫“石头”。找回来的很多石头放在一起评估搭配是最花时间的，所以完成一件高级珠宝至少需要1〜2年的时间。

( 1936年的Tutti Frutti项链 )

三联生活周刊:对于高级珠宝是否存在着某个统一的行业定义？

陆慧全:每家公司对高级珠宝都有自己的定义，卡地亚公司内部的分隔线是20万美元，在这个价格以上是高级珠宝。对我们来说，高级珠宝也是限量的珠宝，如果有客人看中已经被别人定购的同一款式，他需要等待很长的选材和制作时间。另外，有些首饰根据设计和材料也可能是全球惟一的一件，比如“南非之星”，全世界只有一颗，肯定无法再做出另外一件了。

三联生活周刊:如果以卡地亚价值4000万人民币的Camellia项链为例，能否知道它的利润率是多少呢？

陆慧全:其实利润很小，这主要取决于你购买钻石的时候是什么价钱，看你当时的运气好不好;而且通常高级珠宝的制作时间很漫长，所以你的成本肯定很高。但高级珠宝一直是卡地亚的传统，也是我们基本的DNA。

三联生活周刊:你能否估计卡地亚的高级珠宝大概会有多少潜在的中国消费者呢？

陆慧全:肯定无法估计，如果以20万美元为界限，我觉得消费者人数可能会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购买卡地亚3000万〜5000万人民币的戒指或者1亿多人民币的钻石项链的中国客户即使不多，但肯定也有。据我所知，现在在中国香港、瑞士或者美国等拍卖行里竞拍的大买家当中背后有很多都是中国人。

三联生活周刊:那么，你期望未来几年内卡地亚的普通客户在中国总人口中达到多少百分比，高端客户大概又是多少呢？

陆慧全:普通客户应该是全国总人口的5%〜7%，最高端的大概0.3%〜0.5%吧。有很多数据都是这么去估计的，当然问题是用多长的时间——5年、10年还是15年。不过我们一点都不着急，一方面中国的经济发展确实很快，另一方面卡地亚已经有150多年的历史了，再多等10年、20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