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当代艺术的新诱惑

（文 / 钟和晏）

( SABRINA MEZZAQUI（I giusti，2004） )

意大利常青画廊（Galleria Continua）来到北京既没有前兆也没有先例，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一个短暂的瞬间。去年4月，常青作为惟一一家意大利画廊参加了第一届中国国际画廊博览会并第一次认识了北京。事后回忆起来，画廊创办人之一洛伦佐(Lorenzo Fiaschi)自嘲地说:“在我参加过的所有博览会中，这是第一次没有售出一件作品。”同年11月当他们再次来到北京时，他们宣布将在北京798工厂开设第一家海外分支机构。

5月8日，北京常青画廊在它的占地面积1000平方米、高13米的包豪斯风格废弃厂房的新空间举办了开幕展，包括绘画、影像、装置和摄影在内的几十件作品出自与画廊合作多年的西方当代艺术家，其中绝大多数呈现出新鲜而令人愉悦的视觉样态——大厅正中由布鲁诺·佩纳多（Bruno Peinado）用54张可随意组合的木质卡片构建的彩色装置始终是众多视线的焦点，而法国艺术家达尼埃尔·布伦（Daniel Buren）的PVC和镜面材料的作品《Ritmo》很可能被误认为新画廊里一道设计独创的白色隔墙。

站在达尼埃尔·布伦的作品前，常青画廊的三位创办人马里奥（Mario Cristiani）、洛伦佐和毛里兹奥（Maurizio Rigillo）将他们的北京常青画廊视为一次商业和情感的双重冒险，虽然事实是这几位年届40的意大利人一直以热衷冒险而著称的。15年前，在大学里主修政治科学的马里奥、学习戏剧舞台设计的洛伦佐和主修计算机的毛里兹奥决定在他们的家乡圣·吉米纳诺这样一个当时对当代艺术还毫无概念的闭塞小城创办一家当代艺术画廊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异想天开的疯狂举动。所以，当今天的常青已经能够跻身于世界知名的画廊之列并获得年营业额300万欧元的成绩时，马里奥说:“我们采用的是毛泽东的由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一个画廊的实力与品质往往与他代理的艺术家的知名度紧密相关，中国艺术档案仓库的创立者傅朗克将常青画廊视为世界上最好的画廊之一。他说:“在北京确实需要更多一流的画廊，没有必要介绍很多艺术家，但有必要介绍高水准的艺术家。”

在常青画廊不乏声名显著的当代艺术家的代理名单中，已故的陈箴是惟一的中国艺术家，他的妻子徐敏回忆说:“我和陈箴1999年去意大利参观常青画廊时认识了这三位充满朝气的创办人，我们被他们的热诚态度所打动，每个艺术家在那里都能在最好的条件支持下实现自己的计划。”

( 常青画廊的三位创办人马里奥、洛伦佐和毛里兹奥 )

常青画廊在刚刚结束的第二届中国国际画廊博览会上依然没有售出任何作品，但是它的进入中国仍然被大多数人视为恰逢其时。今年索斯比（Sotheby）拍卖行在香港举行了首场中国当代艺术品拍卖会，并决定以后每年举办春秋两场拍卖会。在画廊博览会上，一项对当代艺术品市场来说不免欢欣鼓舞的交易是Landmark艺术基金会以45万美元左右的价格收藏了中国当代艺术家刘小东的作品《新十八罗汉像》，事实上，这个由国内企业家成立的购藏基金会也是去年博览会上当代艺术的最大买家。

画廊博览会的总监董梦阳说:“一些海外画廊来参加博览会是为他们下一步战略性进入中国做好准备，他们相信如果中国进一步发展，可能也会像当年的日本一样形成一个高端市场。”在他看来，中国20年来的经济持续增长已经造就出一批有收藏能力的富有阶层，他们的兴趣不仅在古代艺术品，也开始向当代艺术方向延伸。即使中国美术馆也获得国家2亿资金收藏20世纪艺术大师的作品，当代艺术也将逐渐进入国家的典藏序列。

( ITALO ZUFFI （Fondale，2000） )

对于投资收藏者来说，初见端倪的当代艺术品应该是一个存在着更大的增值空间的新投资对象，并且由于相对低廉的价位和不像古代或近现代画作那样存在大量赝品而降低了投资风险。有人断言艺术升值比股票升值要快速得多，这是一个最实在的诱惑。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赵力说:“在传统艺术品收藏市场，1000万元只能买几件瓷器或是张大千的作品，从某种程度来说买到真正的顶级精品越来越难了，而当代艺术品价格还偏低，1000万元可以购买多少当代艺术家的作品。”　

继常青画廊之后，一些消息是台北的帝门艺术中心、马德里的法比恩·弗兰斯画廊（Fabien　Fryns）将在北京开设分部。艺术批评家栗宪庭说:“在现在这样的全球市场环境下，收藏者购买什么和不买什么已经不是由个人爱好和本土市场决定的了，它最终是由国际艺术市场来决定的。”■

( 由布鲁诺·佩纳多用54张可随意组合的木质卡片构建的彩色装置 )

情感投资更加重要

三联生活周刊:常青画廊从一开始就定位于经营当代艺术的画廊？

Maurizio Rigillo:是的，而且是在世的艺术家（虽然陈箴不幸在几年前去世），这一直是我们的方向。

三联生活周刊:你们仅仅用了15年将常青变成了具有世界知名度的画廊，其中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Maurizio Rigillo:经营一家画廊的具体操作规则很容易学会，这些都是规范性的做法。一家画廊的成功与否不在于它卖出了多少作品，这是次要的，真正“持久常青”的是与艺术家建立非常人性化的、彼此信任的关系，以及独家的合作关系。有些艺术家连接近他们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不用说获得他们的作品了。

三联生活周刊:那你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Maurizio Rigillo:很多当代艺术家需要一个独特的创作氛围和空间，我们所做的就是支持，为他们提供这样的空间和场所供他们进行创作。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画廊经营者和艺术家之间能够保持一种非常自由开放的关系，没有任何的思维禁忌去限制他们。

三联生活周刊:所以，其中的情感投资更加重要？

Maurizio Rigillo:可以这么说，因为物质投入并不多。我们来北京开设画廊，也是一次情感的投资。

三联生活周刊:常青画廊在商业经营上是否属于比较成功的？

Maurizio Rigillo:最近四五年是公认比较成功的。画廊的运作和企业有所不同，代理的艺术家在国际市场竞争中的走向很关键。由于和我们合作的一些艺术家现在越来越具有国际知名度，我们多年前的投入也就开始获得越来越多的回报。

三联生活周刊:我们是否可以了解一些当代艺术品的价格范围？

Maurizio Rigillo:像今天到场的意大利艺术家Loris Cecchini单件作品的售价在2000欧元到3万欧元之间，古巴装置艺术家Carlos Garaicoa的作品从1万欧元到6万欧元之间。陈箴的作品价格也比较高，我们代理的一位俄罗斯艺术家占地面积超过2000平方米的装置作品是400万欧元，属于报价最高的一件。虽然这件作品目前还没有售出，但他已经售出了类似价格的作品。

三联生活周刊:目前在意大利比较活跃的当代艺术收藏者是哪些人？

Maurizio Rigillo:行业非常广泛，客户主体以私人收藏、艺术欣赏为多，还有一些博物馆、画廊和基金会。收藏当代艺术品的人不一定非常富有，但一定是非常有艺术品味的人，对作品具有很深的认知度和强烈的认同感，这一点可能和传统艺术品的收藏者有所不同。当然，在意大利也有一些当代艺术品收藏者本身非常富有，他们对年轻艺术家的作品也看得很准，和他们交流也让我们获益匪浅。

三联生活周刊:是否当代艺术品收藏也能获得很好的投资回报？

Maurizio Rigillo:不同艺术家之间的差别很大。一般比较知名的艺术家比较好的作品（不是所有作品）一年当中升值2倍，有的可能两三年升值2倍。总体来看，10年中的平均升值在15到16倍左右。但也有相反的例子，可能有些作品反而出现贬值的情况。

三联生活周刊:现今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的状况吻合你们的想象吗？

Maurizio Rigillo:事实上，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的实际情况比我们所想象的要更好一些，我们认为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打开一定的市场。虽然现在还没有中国买家购买我们的作品，但我们知道确实有为数不少的中国买家开始在其他国际画廊购买收藏当代艺术品。 画廊诱惑投资陈箴当代艺术艺术家文化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