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戴女人的误会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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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男绿女是个永远聊不完的话题。每年有很多新书专论男女关系,这类书通常十分糟糕,似是而非夸夸其谈,专门诱惑恋爱中或失恋后的傻瓜——利用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免疫的愚蠢推销可笑的情感指南。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两本写得不错,未必有用,但很好玩。

两位德国女作家合写了一本书,今年译成中文,中译本的书名叫《男人、女人和231个误会》([德]卡琳·赫尔策、克里斯蒂娜·沃尔夫鲁姆著,心一、平凡译,文汇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书中列出231个有关男女的问题,作者对这些问题不发表意见,只是介绍科学家、社会科学家有关这些问题的研究成果,科学家的结论和一般人的想法常常不一样。

不久前有记者嘲笑电视剧《汉武大帝》,认为受过宫刑的司马迁不应该长胡子,导演辩解说那是去势未净。科学家将支持导演的说法,有点胡子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呢,根据《误会》的介绍,阉割让男人丧失的是生殖能力,“男人的勃起能力还是有的,必要的话,性欲也不消失。荷兰的男科医生科尔塞特说:‘在后宫里,被阉割的男人可以和女人性交’”。

很多人相信女人的嫉妒心比男人强烈,比利时有一个段子:“嫉妒和人类一样古老:亚当回家晚了,夏娃就开始数他的肋骨。”但调查结果却显示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据说全世界由于嫉妒谋杀配偶的凶手90%是男人。男人和女人的嫉妒各有特点,“在美国、德国和荷兰进行了平行研究,男人对性不忠反应特别强烈,女人觉得感情不忠更痛苦”。

德国女作家在书里虽然发言不积极,却仍然能看出她们推戴女权的姿态。书中出人意料的材料都有利于妇女解放:女人开车比男人开得好;女厨的手艺不比男厨差;汽车的雨刷是女人发明的;女人扳腕子都不见得输给男人……这些事例有点挑战传统,但作者说话和气,并不像其他做学问的姐妹那样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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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差不多每一个问题都非常有趣,你可以不理睬作者的编排用心,每天跳着读几段,然后在男女对决中用做谈资,说不定很有效果,对方可能会佩服你渊博的杂碎之学。

5月天津的全国书市见到两本内地新版的高阳小说:《凤尾香罗》和《安乐堂》(新星出版社2005年4月第1版)。《凤尾香罗》是高阳杜撰的李商隐诗传。李义山留下多首“无题”诗,词藻华美流传千年,但一直没有确解,很多人怀疑其中藏有艳情。《凤尾香罗》把李商隐和他妻妹的艳情完全坐实,每句诗都成了李义山偷香窃玉最后绮梦成空的索引。这是文人的性情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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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有名的文人是周作人,文人中最有名的汉奸也是周作人。“汉奸”是政治裁判,政治裁判往往一根筋,简单、明确、不会操心事主的小委屈。政治裁定应该和文化理解分开,桥归桥,路归路。汉奸不以文人讳其奸,文人不以汉奸掩其文。中国民间洋溢着这种区隔的智慧,蔡京是权奸,但蔡京的手迹如果现身潘家园,一定卖出天价。

周作人不明白这个道理,1945年以后“汉奸”的心结一直解不开,器局越来越小,见识越来越差,最后22年虽然著译依旧等身,但全无锋芒,不再是原创性的作家。周作人是最好的文人,但他没有把文人做到最好。

文人和文化人不同,文人“尊史过于尊经”,智慧来自经验——自己的和别人的,没有道学气,看不上主流中文化人,周作人就特别厌恶韩愈:“我对于韩退之整个的觉得不喜欢,器识文章都无可取,他可以算是古今读书人的模型,而中国的事情有许多却就坏在这班读书人手里。他们只会做文章,谈道统,虚骄顽固,而又鄙陋势利,虽然不能成大奸雄闹大乱子,而营营扰扰最是害事。”不过文人要做到老辣,周作人还不行。老辣文人要不正不邪,亦正亦邪。周作人还是太正经。周家三兄弟,除了他都停妻再娶,周作人不仅和羽太信子白头到老,还长时间地负担周建人前妻和子女的生活费用。周作人自称心中有流氓鬼,但他那个流氓更像造反的绅士,做邪事而无邪气。文人没有邪气,遇事看不开放不下,到头来还是和文化人一样“营营扰扰”。

以上这些感想,都是读了耿传明《周作人的最后22年》(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5月第1版)而生。到底是学者笔墨,比记者文章要高明很多,材料翔实饱满,对传主诗文疏证得当,作者自己的议论很少。

周作人最后死得太惨。寿多则辱,他如果早死五年,和羽太信子一同归去,就可以免受红卫兵的残害。其实“文革”以前,共产党对他一直不错。他每个月能领到200元人民币,相当于厅长的工资。1960年至1964年每月由国家发放的预支稿费高达400元,那是当时封疆大吏的收入。 周作人女人误会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