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世界的建筑之薄

（文 / 方振宁）

圆之创意

世界上还没有一座纯粹圆形的美术馆建筑。由SANAA事务所——即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共同设计的金泽21世纪美术馆，在方案阶段就受到世界建筑界的瞩目。竣工前一个月，在2004年9月初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上，金泽21世纪美术馆获得金狮奖最杰出方案奖，评委会在赞词中说:“这个方案展示了我们可以把公共建筑定义为高质量的凝缩和冥想的普通空间。”

其实，SANAA所有设计活动都会受到同行的注目，因为每件作品都显示出他们独特的创造力和一种新美学的诞生。

开放的现代社会为女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因此我们看到日本杰出的女性建筑家以日本建筑文化和美学推手的身份超越国境活跃在世界各地，妹岛和世就是其中最为杰出的。

由于西泽立卫成为妹岛和世的合伙人，起先由妹岛和世开拓的美学领域被大大拓宽。他们两人有着一种独特的合作方式，妹岛和世与西泽立卫各有一个事务所，又在1995年共同设立了一个SANAA事务所来共同承接项目。由不同性别的建筑家组成事务所，然而在风格上基本分不出来，SANAA的设计风格显性为中性。

建筑家建造这座建筑的理念是:建筑的外立面采用透明玻璃的圆形设计，同时还充分考虑了顶部照明和光庭的亮度以及开放感。圆是随和的，然而把建筑设计成圆形，它的特征就呈现出多向性和开放性。由于金泽21世纪美术馆周围三方都有道路环绕，所以人们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进入馆内。

美术馆位于金泽市的中心部，采用了前后无差别的圆形是为了促进人流顺利通过，使建筑和街道融为一体。然而空间上，圆形又有着无可替代的聚心力。无论在心理上还是视觉上，圆形都可以自由接近。它不像通常美术馆有正面、后面和侧面的区分，圆形的外观模糊了这些区分，同时又有一种向心性，人们可以围绕着这个圆形的外围做各种户外创作活动，从而形成一个交流场。

( 我觉得在信息社会，空间的界面上是没有物质运动，但你仍能在其使用上获得复杂性。 ——妹岛和世 )

这种方式是让我们回到最为原始的交流场所的形态，原始社会的公社先民聚会、活动、交流的场所就是围绕一个中心，在一个圆形广场展开。圆形又有着神秘的一面，它也是宇宙的象征，东方的曼陀罗就是以圆为基础的造型，这也是我们从这座美术馆看到有一种神圣的形象的原因。我们说这座美术馆的设计是完美的，作为建筑它兼有两种功能，既有美术馆的展示功能和市民交流的场所，同时又和我们的根源世界有着某种暗示。

光至深处

( 俯视美术馆 )

在圆形建筑内，有四个正方形的空间“光庭”来采光，让光充满整个美术馆内部，即使到了空间深处也感觉不到深，建筑家的意图就是如此明确。这个圆形建筑的内侧是由尺寸不同的正方形、长方形、连体正方形以及椭圆形和圆形构成，然而圆形只有一个，是作为“企画展示室”的功能被使用。

美术馆没有通常那种标准的展示空间和公共通道的分割，而是在各种明快的方形展示室之间留下公共通道，即在“间”和“间”之间生成新的“间”，而那些潜藏在表象后边鲜为人知的和谐比率，给人们的视觉带来快感。

( 雪日可见三宅一生装置的美术馆 )

内外一体的景观

这座美术馆的景观设计也非常独特。围绕着美术馆中四个大小不一的“光庭”，配备完全不同的植物，让“光庭”也成为一个室外展示空间，进入审美角色。然而，这座圆形建筑有着巨大连续的玻璃幕墙，高4.8米，可以360度地反射周围的风景，随着季节和时间不同而变化。

我是在2005年元旦之后的一个雪天来到金泽21世纪美术馆，深感除了主体建筑之外，建筑家对美术馆周围景观的考虑也有着整体意识。无论是休闲凳还是附属设施的设计都非常考究。美术馆的基地周围是学校，有许多值得纪念的树，我看到在美术馆竣工之后被保留的树木，确实像方案阶段所陈述的那样，对基地周围的树进行特别保护。

比例和移动空间

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的设计让我们在视觉上感到舒服，那是因为各形体和空间之间有着非常和谐的关系和比例。关于19个展示室的数量和尺寸等都由美术馆方面的策展人来决定，平面尺寸以三种类型作为基本型:1∶1、黄金比率、1∶2，天顶的高度为四种基本型:4.5、6、9、12米。美术馆采用天光采光方式，“自由动线计划”的空间因需要可以移动，如果需要举办大型展览会，整个空间可以变成一个。根据展览会的大小和活动规模自由组合空间，这样可以根据展览会的质量来改变氛围。

建筑之薄

其实这座美术馆在造型上不仅仅是一个圆，它的美学价值还体现在“薄”上。

关于“薄”这种手法，妹岛和世也在其他建筑项目上有过尝试，例如2004年在东京近郊完成的“梅林之家”，就是一件在追求建筑之“薄”的前所未有的杰作，而金泽21世纪美术馆只是这种思考的延续。

薄，好像是一种物理状态;但是在妹岛和世那里，这是基于对信息社会的理解。妹岛和世认为:“我最感兴趣的是信息世界。历史上，建筑一直要与环境发生关系，但那是与真实的事物如材料、形式等的关系。今天，我们几乎一半以上的日常生活都与信息社会有关。虽然这个信息社会不可明见，但我觉得建筑一定与它有着某种联系。我也不知道答案将会是什么，我只知道在这种改变中，一定有着什么有趣的事。”■ 建筑空间信息金泽建筑设计世界妹岛和世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