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的张海

（文 / 谢九）

( 健力宝股权变化图 )

过去几年间呼风唤雨的张海目前正陷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漩涡——2004年8月，张海被健力宝董事会免去董事长和总裁的职务;11月将健力宝转手易人后，被指挪用健力宝资金数亿，一度被公安机关监视居住;而最新的传言则是张海已经被刑事边控和经济犯罪立案。

健力宝的股权之争在历经一个多月混战后，如今已呈三足鼎立之势。三水区政府强行接管健力宝，至今沉默不语;李志达和健力宝的老股东祝维沙、叶红汉迅速站到了一起，发布了“讨伐”三水政府的联合声明，并接管了健力宝足球俱乐部;而张海却在这场战争中被“边缘化”，孤身一人往返于北京和广州。谈起这场经历，曾经年少气盛的张海对记者说，“因为年轻，所以受他们欺负。”

而在5年前，张海在资本市场打造凯地系之时，媒体惊呼“凯地系动物凶猛”，在凯地系的鼎盛期，其在资本市场的声名不输德隆，当时张海只有25岁。现在，30岁的张海开始对记者谈起责任，他说，听说健力宝停产的消息后，他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责任感。张海拿起桌上的茶壶，对记者说:“对有钱人来说，这个茶壶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即使打碎了也无所谓，但是壶里的水能救多少人命啊。健力宝就是这个茶壶，他们不应该拿健力宝出气。”

健力宝足球俱乐部也开始和张海划清界限，律师杨永忠公开宣称张海已经被刑事边控和经济犯罪立案。汇中天恒的人士也很不屑地对记者说，“连张海的话也值得信吗？健力宝俱乐部的律师说他已经被刑事边控了，这事估计很快就能有进展。”

三联生活周刊:有传言说，你转移了健力宝的数亿元资金，还曾被监视居住。同时，健力宝最近被三水政府行政接管，李志达被赶出健力宝，对这一系列事件，你怎么看？

张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对健力宝发生的事情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我和李志达有过约定。但是三水政府行政接管之后，李志达的汇中天恒对很多事情的表述非常不准确，我也不得不说，不澄清一下了。

第一次和李志达见面是在三水，开始大家一起聊足球，聊健力宝的历史。我说，在今天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卖掉健力宝，还一直在和另外两个股东谈收购他们的股权。之所以卖，不是因为李志达和另外两个股东已经谈好了，我不得不卖，是李志达的一番话打动了我。第一，李志达表明自己非常有实力，小护士当时卖给欧莱雅卖了几亿美元，还有几十亿的现金。我想，我虽然不想卖健力宝，但来了这样的大老板，我在健力宝没有价值了，我是争不过他的。第二，李志达对饮料行业的看法打动了我，之前所有人都把健力宝的责任推给销售模式，当时都说健力宝的销售模式有问题，但李志达肯定了我的销售模式，也指出我们物流的不足，很有见解。我当时听了就很激动，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真正促使我和他签约的是，他离开小护士后的感慨——我从媒体上看到他当时卖掉小护士眼含泪水，和他急于寻找一个新的实业平台的迫切，和我的心态很类似。我说，健力宝是无价之宝，良物择主，我希望你是健力宝真正的主人，如果你和另外两家股东达成了意见，我也不反对。

当时叶红汉反对李志达查账，我反对不做尽职调查就进来，我通过我的律师告诉李志达，可以先花一周的时间把大账查一下。

三联生活周刊:你说汇中天恒对媒体的一些说法不准确，主要是哪些？

张海:第一，李志达后来对媒体讲，我曾经要求他保护我，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二是他说健力宝有40多亿元的负债，这也是不真实的。

李志达当初承诺把健力宝球队让给我经营，但是一直不给我。深圳队夺冠那天，我在主席台看球，李志达的副手蒋冀告诉我，李志达让我回三水，和我签转让球队的事，我很兴奋，结果回到三水，和蒋冀吃饭吃到一半，蒋冀中途就不见了，我找李志达就一直找不到。我一直想不通，这么大个老板，承诺过我的球队这样的小事居然做不到（注:12月27日，汇中天恒已经接管健力宝足球俱乐部）。

三联生活周刊:汇中天恒去三水工商局办理股权变更手续，被告知股权被佛山市法院冻结了，没办法办理工商登记，这也导致了他们作为大股东的地位一直得不到承认。佛山法院为什么要冻结你的股权？

张海:至今我没有接到佛山法院给我任何通知，我认为这是三水公有资产投资管理公司的一种资产保全行为。因为当时汇中天恒签订转让合同时，有一条协议就是马上付给三水政府6600万元。这6600万元是这样构成的——4400万元是收购款的一部分，是李经纬时代健力宝给政府的分红，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政府对健力宝的支持，健力宝所有的股东都拿到分红了，政府就一直没拿。另外2200万元是健力宝的职工上下车（买断工龄）时，三水政府给健力宝的借款。12月5日，我和三水政府、李志达一起开过一个会，三水政府表示，如果汇中天恒能够支付这6600万元，股权马上就可以解冻。李志达曾经当着我们老股东的面承诺马上付款，但是政府一直收不到钱。三水政府之所以接管，主要是因为汇中天恒没让政府和股东感受到他们的实力。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位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支付这笔款项？

张海:因为这笔款子没有到期。整个健力宝的风波总结起来就是两点:一是李志达没有显示出他的实业经验，二是没有让政府感受到他恢复生产的迫切。

三联生活周刊:可是汇中天恒的人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投入了1～2亿元的资金，包括人员工资和恢复生产。

张海:这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如果投入一两个亿，可以生产出3个亿的货，实际呢？他们说给员工发了工资，给谁发了？

三联生活周刊:汇中天恒的人说，他们本来要恢复生产的，但是接到了三水的停水停电通知？

张海:那天我和李志达在北京吃饭，听说健力宝停电了，我当时就打电话去健力宝的动力车间，车间的人告诉我说没有停电。然后我给三水区区长宋德平打电话，宋德平了解情况后给我回电，说我胡说八道，健力宝根本没有停电。

我在健力宝两年多时间，我知道三水区在电力紧张的时候，即便是政府停电，也不会给健力宝停电。再说了，如果你们家没交水电费，给你发个通知不是很正常吗？对任何企业来讲，接到个停电通知也很正常。对于李志达这样号称拥有几十个亿现金的大老板，连水电费都不愿意交，怎么让人相信他的实力？

三联生活周刊:你能不能评价一下你在健力宝的两年？

张海:经营用数字来说话，这两年健力宝的盈利、纳税历史最高，每年的税后利润都有一亿多元，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作为一个投资家来说，我在健力宝的情感成本和机会成本太高。

三联生活周刊:既然你在健力宝做得如此成功，那为何8月份董事会还要罢免你的董事长和总裁职务？

张海:资本无情！因为年轻，所以受他们的欺负。■ 健力宝三水漩涡张海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