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奥斯丁改变的生活

（文 / 贝小戎）

( 《傲慢与偏见》生动地反映了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处于保守和闭塞状态下的英国乡镇生活的世态人情 )

2004年12月16日是简·奥斯丁的第229个生日。

2004年9月，英国BBC电台开始评选“女性分水岭小说”（The Women’s Watershed Fiction），在女性听众中调查哪部小说对她们的人生影响最大。最后五部候选书是《简·爱》、《傲慢与偏见》、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玛里琳·弗伦奇的《女厕》和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贴身仕女的故事》，约有14000名听众提交了自己的选择。12月8日，评选结果揭晓，英国女性认定，《傲慢与偏见》对她们的人生影响最大。布克奖提名获得者、《砖头巷》的作者Monica Ali说:“如果让我充当小说中的人物，我愿意自己是伊丽莎白。她机智活泼、自信可亲，她把我们带上一条重要的旅程——认识自我的道路。”

但很多人对《傲慢与偏见》最影响妇女生活不以为然，甚至忧心忡忡:如果说《傲慢与偏见》能改变读者的生活，难道就是拿夏洛特当榜样吗？跟柯林斯那样爱炫耀、拍有钱人马屁、只有财产没有情趣的人结婚，婚后投身于养鸡种菜以化解千篇一律、相对无语的夫妻生活？或者看到她不为爱情而结婚，自己也就释然了？大卫·洛奇借他小说中的一位教授之口说:“最愚笨的批评者也知道，《哈姆莱特》讲的不是这个家伙竟要杀死他的叔父，柯勒律治的《古舟子悲歌》讲的不是残害动物，奇怪的就是，有那么多人以为奥斯丁的小说讲的是要嫁对人。”但总体上说，奥斯丁不劝人去改变生活现状，宁愿忍受当下的日子，因为她知道在所有的可能性中，产生不了更好的现实。《傲慢与偏见》或许能让读者更明智。马克·吐温因此就特别看不惯奥斯丁，说:“我每次读《傲慢与偏见》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奥斯丁从坟墓中挖出来，用她的胫骨敲打她的头骨。”

但奥斯丁迷为数众多，她们甚至有自己的切口，将《理智与情感》简称为“S和S”，将《傲慢与偏见》简称为“P和P”。女作家伍尔芙在《一间自己的屋子》中就写过:“18世纪下半叶，有一位女性，她不带怨恨、不带辛酸、无忧无虑地写作，不反抗什么，也不宣扬什么，就像莎士比亚一样。”

美国今年出现了一本以奥斯丁为主角的小说。全书引子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心目中的奥斯丁各各不同”。小说中，Jocelyn的奥斯丁写爱情和婚姻小说，但终身未嫁。Bernadette的奥斯丁是喜剧天才，她的对话是真有趣，不像莎士比亚的笑话那样，其幽默是读者归于他的。Sylvia的奥斯丁是一个女儿、一个姐妹、一位阿姨，在起居室里写小说然后大声读给家人听。她敏锐、冷静地观察别人，爱和被爱，并且不因此而影响自己的观察和判断。Allegra的奥斯丁写的是财政需求对女性感情生活的影响。如果她在书店工作，会把奥斯丁的书摆在恐怖小说架上。Purdie的奥斯丁41岁时就病逝了，对她来说奥斯丁的书每次读来感觉都不一样，有时是浪漫的爱情故事，有时是冷酷的讽刺散文。

《傲慢与偏见》的情节以19世纪的乡村生活为背景，其中很重要的方面是描写财产。两百年来批评家都说奥斯丁庸俗、贪财，因为她把金钱的作用看得非常直白。我们对她小说里的人物，首先了解的就是他们收入多少。批评者觉得谈论金钱是没有品味的事，但对于奥斯丁时代的中产阶级来说，一个人的收入却是性命攸关，而且继承来的钱比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更有面子。自己挣钱的人，无论是生意人、手艺人还是职位收入，比如律师，就不被认可为贵族，被贵族瞧不起。就在奥斯丁写书的时候，英国产业革命达到了高潮，但按英国古老的传统，真正的贵族还不是城市中富有的新贵，而是那些住在继承而来的庄园中的人。

与勃朗特不同，奥斯丁不讲浪漫，虽然改编者把她的小说改编成多愁善感的电影。她小说中的女性对自己的财产和社会地位都有明确的意识，她们有良好的教养，知道什么是恰当的行为举止，能弹琴绘画，靠这些加上运气，通过嫁人来解决经济和社会地位问题。如今的新女性可以自主安排自己的生活，接受到正规教育，拥有自己的财产，所需要的是可以与18世纪的女性媲美的习性和才情。

写有《普鲁斯特如何改变你的生活》的德波顿出了本新书《阶层焦虑》，安慰那些社会地位不高的人如何自处，“视所有中产阶级的图腾为虚妄的波希米亚式道路;还有艺术，观看一场《奥德赛》，能激发对被放逐者的同情。阅读《包法利夫人》，使我们原谅通奸和欠债。聆听巴赫的《B小调弥撒曲》，可以意识到生命的有限和虚无。最后，还有政治，要建立一个‘各尽所能，按焦虑分配’的社会。”他这些点子真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本来只有嫁人才能解决的社会地位低的问题。

在奥斯丁的时代，小说的名声很不好，当时流行的都是神秘凶杀和才子佳人小说，小说作者多为女性。那时候有文化的女子，除了做家庭教师，能从事的正当职业只有偷偷写小说。她们可以一边写作，一边担起传统妇女的角色，躲开公众注视，藏在笔名后观察芸芸众生，表达自己的讽刺。我认识的一个小写字的说:“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母觉得是时候教我一些婚恋知识了，于是就推荐了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给我。在那时候，好像每个小女孩（至少我身边的很多小女孩）都获得了这本书的最早期教育，并且得到了很重要的三条结婚规律:1.有很多时候，喜欢是从讨厌开始的。2.其实每个好男人都想有一个好女人的陪伴。3.把握时机的关键在于，你要相信这个时机存在。”■

“奥斯丁迷”入会资格试题

1. 奥斯丁小说中的哪位女主人公打网球？

2. 在她的六部小说中，有一处提及粪便，出现在哪里？

3. 谁说:“我怎么没看见我的小范妮（Fanny）？”

4. 小说中有赌钱、诱奸和酗酒，有抽烟的场景吗？

5. 《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最初的书名

是什么？

6. 凯瑟琳·德·包尔夫人画室的壁炉架造价是多少？

7. 奥斯丁有没有说过脏话？

8. 女主人公们的牙齿质量如何？

9. 班纳特家的五个女儿哪个有可能患有肺结核？

10. 班纳家的五个女儿中，奥斯丁选取伊丽莎白做她的女主人公。在这姐妹五个中，哪一个会是一位后女权主义分子？ 文学小说生活改变傲慢与偏见奥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