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那个老头和他的鹿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于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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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收到一张“布莱尔夫妇圣诞卡”

布莱尔和夫人切丽依偎着,倚靠在自家乡间别墅的门框边。他穿着蓝色横条套衫,她穿着紫色宽松长袍。布莱尔气色不错,既看不出高血压也看不出心脏病;切丽手挽着丈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两人都志得意满,心态平和,一副英国中产家庭的楷模绝不会让民众失望的第一夫妇形象。这是布莱尔夫妇为今年圣诞节拍摄的一张照片,将会制成圣诞卡,一种背面印有“With Best Wishes For Christmas And the New Year”,在圣诞当天送给全国基督徒;一种只印有“With best wishes for the New Year”,专为英国1.6亿穆斯林准备。一位唐宁街的内部人士说:“这张圣诞照片在圣诞前都是机密。”但在12月7日,它已经流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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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尔夫妇为制作圣诞卡拍摄的照片  

《每日电讯报》说:“为什么没有他们的孩子?别以为这表明他一心扑在工作上,这只能说明他的伪善。”此话有因,去年的圣诞卡照片就将他们的四个孩子囊括其中,但布莱尔把照片送给法国总统希拉克后,又立刻千方百计阻止孩子们的脸出现在法国报纸上。但《每日电讯报》总是向着保守党,一向公允的《卫报》则用对比法来赞美这张照片,参照物是去年的圣诞卡照片。说起去年的那两张,专栏作家凯瑟琳的开头语是“快别提了”,文中说,“一张照片上,他们的家像刚被轰炸过,到处充斥着切丽式的硬邦邦的没品位的装修,夫妇俩头发炸着,那帮大大小小的孩子看上去又笨又不健康。另一张呢,布莱尔穿着一件邋遢的蓝毛衣,除了表明切丽几年前说过她爱好织毛衣不是谎话外,简直一无是处”。对比之下,今年的照片显得中规中矩,挑不出大毛病。但据照片拍摄者摄影师John Swannell透露,这张轻松、随意的照片让夫妇俩紧张、有计划地准备了好一阵:“在他们的新家,切丽努力让那里看上去平常又家居。俩人的服装,表情,姿势都经过精心设计。”这如同最高超的化妆术,脸上抹了一斤粉,不说谁也看不出来。

同时推出圣诞卡照片的还有民主党领袖查尔斯·肯尼迪(Charles Kennedy),是一张他的家乡苏格兰的风景照。雪山之巅,一座小旅馆凄苦矗立,问候语使用了英语和苏格兰语,被认为将会唤起苏格兰人民对民主党的同情与支持。保守党领袖迈克·霍华德(Michael Howard)的,则是一群企鹅在雪域冰川上奋力挣扎,隐喻着保守党的命运……《卫报》说:“这帮人没有一个提到伊拉克战争,示威游行,失业,无家可归的孩子……不过也是,过节了,提那些干吗?”

美国:逃离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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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圣诞》剧照  

纽约的米歇尔从感恩节前就给自己放了假,她跑到意大利,准备圣诞节后再回纽约。她一点不羞愧于没回密歇根州的老家探望父母和兄弟姐妹,因为在她的建议下,一家老小提前吃过火鸡,现在已经在夏威夷吹着海风,准备在那儿迎接圣诞。米歇尔向她的朋友报告这一消息:“我们家的圣诞节提前到12月10日,之后大家都到国外旅游,给自己放个大假。”她的朋友听后都十分震惊,纷纷感叹,多棒的主意!

这种逃离圣诞的主意在美国确实很流行。《纽约时报》一篇文章发出宣言:“年轻人有权利不过圣诞。”这个节日被列出一串罪状:像无头苍蝇一样抢购礼物;一车一车往家搬东西;欠一屁股债;长途跋涉回老家;吃得撑死喝得四脚朝天;被折腾得半死万般不想再工作……“从感恩节开始,这就是个给予的季节。为什么我们不停给予别人一些无用的礼物,却不能给自己和他人一个轻松自由的环境,一个节后依然健康充沛的体魄?”响应号召的人不少,社会心理学家莫娜·艾克曼说:“我们这代人已经对节日看得不那么重,圣诞节一定要做什么的教条,不适用了。”她的做法也是节前出国旅游,她说:“我会提前给自己庆祝圣诞,然后在走之前把圣诞树扔掉,因为我不想回家时看见自己的房间变成松鼠窝,我1月份才回来呢。”

圣诞节的日期被换来换去并不是第一次。有神学家说耶稣诞生日期并不是12月25日,应该提前;而东正教一直把圣诞放在1月6日;父母离异的孩子,他们也总不能按时在圣诞前夜出现在全家聚会的餐桌旁……《纽约时报》的说法更绝:“大家在圣诞前一个月就开始购物、砍树,这个节日本来就不局限于那一天,换个日期自己过又何妨?”

而一部名为《逃离圣诞》(Christmas with the kranks)的电影恰在此时上映。影片改编自小说家约翰·格里沙姆(John Grisham)的畅销作品《逃离圣诞》(Skipping Christmas)。一对美国夫妇,路德与诺拉在圣诞节前夕作出决定——今年不过圣诞节,而是去加勒比海旅游。这样不但能痛痛快快地享受久违的两人世界,还能节省一年一度“无聊透顶”的节日开支。但此举立刻招致亲朋好友甚至邻居的非议。在压力面前,夫妇俩迷惑不堪,对圣诞节所引发的种种连锁问题开始了思考与争辩。此时他们的宝贝女儿布莱尔说,她想回老家过圣诞节。本打算逃离圣诞的路德和诺拉不得不改变主意,直面那惨淡的节日。电影在11月24日就上映,与逃离风潮一唱一和。虽然电影里夫妇俩没逃成,但现实中,相当一部分美国人家里已经演上了空城计。

逃离圣诞让美国社会学家开始寻求某种自圆其说:这不是自私,也不是忽视亲情。社会学家索尼娅·弗莱曼说:“爱你的家人,平日里一杯暖和的拿铁咖啡,或者一只煎蛋就能表达。何必慌慌张张坐在一起,勉强挤出笑,心里却是对这个季节的诅咒?”她对逃离圣诞的做法十分赞成,不过她也很同情一个人,“那个可怜的白胡子老头就很惨,他无处可逃。”

瑞士:到欧洲最高处购物

瑞土是个富国,但多数瑞士居民都偏爱宁静淡泊的生活,闲暇时间喜欢与家人登山,远足,野炊,周末也不串门子,对于购物热情不高。即便是圣诞这样的传统节目,也难以激发他们的抢购热情。五年前瑞士中部皮拉图斯山观光列车公司的市场部想到了一个主意,为什么不在海拔2132米的皮拉图斯山顶为当地居民举办一个圣诞市场?这样的市场可是欧洲最高的圣诞市场。于是一年一度的皮拉图斯山顶圣诞市场就办起来了,出乎意料,圣诞的由头,让山顶市场的生意格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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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日内瓦湖畔经过艺术家打扮的圣诞树  

今年的11月20日和21日,皮拉图斯山迎来了她的第六届圣诞市场。我在11月21日那天乘坐齿轮登山列车沿着48度世界上最陡峭的轨道到达了皮拉图斯山顶。老天爷也早早赶来助兴,用白雪将整个皮拉图斯山装扮起来,整个市场都带着浓浓的圣诞气氛。摊位设在山顶的大露台上,山顶酒店的会议室和大厅里。不过露天天寒地冻,室内则温暖如春。来自卢塞恩和周边地区居民共设了50多个摊位。按规定,只能销售自制的手工物品,如蜡烛,手工编织毛衣,珠宝,圣诞糕点,各种小玩意儿,陶瓷,木器,手绘贺卡,还有现场制作的巧克力糖果,这让整个市场弥散着一股糖香,真是棒极了!大厅里,有一对母女在出售青苔、冷杉果球和绣球花。那是妈妈在周末带着孩子们在树林里采摘来的,买回去为圣诞节做装饰,再好不过了。大露台上有一位老人在为他自己雕刻的石制茶灯、香熏灯和花瓶吆喝着,似乎这些漂亮的手工艺品让天气也不那么冷了。

市场里的人流真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据说11月20日一天就有5000人来到皮拉图斯山顶圣诞市场,这在瑞士是不多见的,可以算得上一大社会新闻。今天依然游人如织,人群里一位老妇人被簇拥着,格外引人注意。一问才知道,老太太82岁了,已有25年没上皮拉图斯山顶,今天带着一家老小来逛一逛。欣赏着阿尔卑斯山脉的美景,感受着浓浓的节日气氛,看着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怎么能不挑一两件回去呢? (王勇,发自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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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老人每年要收发数万封邮件  

芬兰:圣诞老人在吃饭

每年世界上各个国家的圣诞老人总有一个聚会,叫做“世界圣诞老人年会”之类的。但芬兰的圣诞老人从来不参加这个活动。原因是他们认为圣诞老人在自己国家是一个不言自明的事实,根本不存在其他的圣诞老人。圣诞老人吗?当然全世界只有一个。

自然,说起圣诞老人村(Santa Claus's House),全世界最有名也是最正宗的自然属芬兰罗瓦涅米(Rovaniemi)的这个,位于北极圈上。夏季太阳终日不落,冬天北极光闪耀。“二战”时被夷为平地,战后按照著名建筑师阿尔瓦·阿尔托的设计重建,俯瞰全城,像只驯鹿。圣诞老人就住在鹿耳朵里——耳朵山。他每年要收到上百万封来自全球各地孩子们的信,也要回上百万封信。

这个圣诞节来临之前,我终于能在恰当的时间来到了这个恰当地点。乘坐芬兰国家铁路(VR)非常舒服的卧铺车,到达罗瓦涅米是早上8点左右。把汽车从火车上开下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在湖边的餐厅吃早餐,看着上次雪后的金黄针叶林,心里会特别安静。去看驯鹿的时候,正好下起雪。不错,圣诞老人就应该住在这样的地方。驯鹿们像我小时候就从各种画片中看到的一样,头上长着错综复杂的角,紧张羞涩,脖子上挂着铃铛。圣诞老人就在旁边的小屋里,身材高大,胡子雪白,穿着绣花红色大棉袄,守在装满礼物的雪橇旁,整装待发的样子。合影啊。现在和圣诞老人的合影都是数码的。留下E-mail地址,就把照片电子版直接发到你信箱里。他也享用上高科技。

开始写明信片,准备作为今年的圣诞节礼物寄给国内的朋友。盖上圣诞老人村的邮戳后,发现还没有要圣诞老人签名呢。想把明信片送给圣诞老人,找不到了他。就问同来的芬兰朋友。

“圣诞老人呢?”

“啊,他在吃饭呢!”

“圣诞老人在吃饭?他也要吃饭?”

“人都要吃饭,所以,圣诞老人也要吃饭。”

“那圣诞老人们在一起吃饭吗?”

她显得非常吃惊的样子:“什么?有多少圣诞老人?还有很多个吗?”

罢了罢了,还是出去吧。出了圣诞老人的屋子。雪花细碎,罗瓦涅米的天色阴沉。但是空气清冷,沁人心脾。屋子外是北极圈的标识。我拍下一个指示牌——PEKING:6680KM。 (李宇华 发自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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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木桩上写着与世界各大城市的距离  

南非:霍杰仕先生的圣诞节

霍杰仕先生的童年在南非开普敦(Cape town)市郊的一个农场度过。他每年都盼着12月,因为那时夏季到来,桌山上绿成一片,克利夫顿海滩热闹非凡;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吃到妈妈做的圣诞饼。她一般在月初就开始准备,买来成包的葡萄、樱桃、橙子果脯,撕碎与面粉搅在一起,巨大的一盆,霍杰仕和他的哥哥手拉手才能环抱过来。头一天圣诞饼要在烤炉里转上一天,水果与黄油的香味让他觉得整个屋子都是块蛋糕。从那一天开始到圣诞来临,是让霍杰仕心痒难耐的一段。每天妈妈都把晾干的圣诞饼拿出来,轻轻点上几滴白兰地,再次烘烤。每日如此。白兰地渗着面粉的香气让不允许喝酒的霍杰仕在心里不停祈祷:圣诞节快来吧。

大概只有到开普敦购物才能减轻霍杰仕对圣诞饼的渴望。从12月16日的和解日开始,开普敦就弥漫着圣诞的气氛。广场、店铺随处可见挂着彩灯的圣诞树,而圣诞老人在这里也不再乘坐驯鹿雪橇。他来到这个夏天的圣诞节,换上了羚羊马车。一家人三四天就去逛一趟,有时拎回大包小包的礼物,当然在圣诞之前,它们对霍杰仕和他的两个兄弟来说是秘密;有时是去参加市中心的狂欢,大家大汗淋漓地在广场上跳舞欢唱。但在12月23日晚上,一家人一定要去看芭蕾舞剧《胡桃夹了》。从霍杰仕记事起,他跟父母年年都去,年年看。

12月24日晚上的教堂弥撒对霍杰仕来说没那么有趣,但教堂里聚满人,他的家人邻居都信基督,可以碰到久不见的老朋友。最后一曲圣歌唱完,也预示着第二天的全家大餐不远了。正午的时候烧烤炉架在花园里,圣诞大餐是顿BBQ,全世界独一无二吧。一棵圣诞树不足以迎合这热烈的圣诞节,整个花园已经被霍杰仕兄弟装扮成一棵大圣诞树,爷爷在太阳底下戴着毛茸茸的白胡子,扮成圣诞老人,孩子们穿着短裤在他身边笑闹。霍杰仕今年的礼物是一本写昆虫的书,他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因为这一年他对动物感兴趣,父母是关注他的。他最盼望的圣诞饼终于可以切开,家人每人分一块,取意永远在一起。他品着圣诞饼中的白兰地,与兄弟将圣诞花火拉开,七彩的亮片在空中飞腾,抬头太阳也在热烈的笑,霍杰仕觉得圣诞节就该这么红红火火,他觉得有点醉了。

上大学后的霍杰仕依然盼望圣诞节。学校从12月中就开始了长假。圣诞让他和朋友总有理由在沙滩上PARTY。年轻人在沙滩上搭起帐篷,整夜狂欢。除了穿着红色泳裤的圣诞老人外,PARTY只是个年轻人相聚的机会。总有太多的酒,太多的烟,让霍杰仕坐在岩石上遥望海面上那无边无际的大西洋落日——现在真的醉了。但儿时的花园、家人的欢聚、泛着白兰地味儿的圣诞饼……这才让他沉醉。

许多年后霍杰仕去过欧洲许多地方,见到了白雪皑皑的圣诞节。不管这传说中的“White Christmas”是多么美丽,他都怀念家乡那热烈的节日,那是专属于他的“Colorful Christmas”。

2001年霍杰仕先生来到北京。圣诞季节,他总有在纽约,或者巴黎的错觉。他会停在店铺大堂的圣诞树前笑,那棵热烈的树上方,悬挂着红彤彤的中国结。今年他打算在24日晚上去看《胡桃夹子》,之后长城饭店的酒会,很对他的胃口。

(霍杰仕先生是南非驻中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

(以上感谢瑞士旅游局、芬兰旅游局、南非旅游局;特别感谢南非驻中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Facques L De Vos先生)

到南半球的悉尼感受夏日的圣诞风情  

法国:打开圣诞的盒子

在巴黎,圣诞气氛随处可见。蒙田大街,香榭丽舍大街,皇家大街,旺多姆广场,和平大街,卡斯提格里欧街,福布圣奥诺雷街,胜利广场,蒙多格耶街,小方砖街,蒙马特街区……你能想到的街道,统统张灯结彩。最具圣诞风情的是大商场的橱窗。今年春天百货公司(Noë;l au Printemps)邀请著名设计师克里斯蒂安-拉克鲁瓦共庆圣诞佳节。他创意构思的五个橱窗囊括了诸多世界美景和著名的歌剧院。春天百货公司也自己设计了与之相呼应的玩具橱窗,叙述的是一群小人物在一次最神奇的庙会集市里所经历的奇闻趣事。老佛爷百货公司(Aux Galeries Lafayette)的橱窗则出现了175个玩具和60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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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2月9日,巴黎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艾菲尔铁塔下设立了一个200平方米的溜冰场供人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