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展览在哪里”?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柏木)

“你们的展览在哪里”?0

杨福东《代号与曼特2004》 

“你们的展览在哪里”?1 

汪建伟《可移动的风景》

迷宫,白色的灯箱包围神秘的中庭,莫名其妙的窗洞,里面奇怪的机器和人,绕来绕去的行走路线,木地板,白色的墙,雪亮的日光灯,深邃的中庭廊柱,难得一见的电影放映设备,架着老花镜的放映师,看不见的影像……人们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拿出纸片挡在镜头前想看个究竟,这时周师傅就把镜头拧一下,焦点落在观众手中的纸上,就用这样玩耍的心情观众真的才看到了活动的,色彩饱满的活动影像。草地,远处的高速公路,海岸大堤,两个玩耍的男孩,到处是泥浆的洼地,海浪,未经剪辑的镜头,绝对的1∶1的片比,还有一贯的杨福东式的音乐……

窗洞外投来其他观众匆忙的一瞥,有强光射着,使他们不能多看,只能绕路,走到不明所以的所在,沿途是狭窄而光亮的空间,响着与自然界很有关系的声响和音乐。观众找到了他们在窗洞里看到的空间,嗒嗒作响的放映机,周师傅会热情地回答观众的一两句询问,兴致高的人可以看自己的小电影,但举着纸片坚持10分钟真的是很累。如果他们不满意,也仍然需要走过那些恼人的让人浪费很多步伐的光亮通道才能原路返回。

终于找到了汪建伟的《可移动的风景》,那是灰色金属质感的建筑构件一样的东西,底下装了轮子,可以随时移动。顺着“飞机舷梯”拾级而上,一扇窗冲你打开,把头探到黑洞洞的窗内向下看。屏幕上投影的是民工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城市做手术,旧的民居在他们的大锤和铁钎下变成碎片,留下时间的空白点,还有地面上挖出的巨大坑洞,旁边老太太在脚手架上敲打晾晒的被子。转到舷梯的另一侧,敞开的门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内部空间,仅容两人促膝而坐,这肯定让你想起硬座火车,因为有一张连在墙上的小桌在两个座位之间,只是少了上面的车窗,可是从门开之处向外看,分明见到展厅大窗之外滔滔的黄浦江和浦东刺入云霄的巴别塔们。抬起头,在“飞机舷梯”上看到的投影原来是打在一个半透明的屏幕上,这里仰视而见的是上下左右相反的影像,内容是同样的一个,作者不停地作着他的纪录:固定的视角,45度向下俯视。

看到邱志杰的五部各50分钟的影像作品连成一排,不要以为他在替旅行社向你推销异国风情,《亚洲时间》这一作品先后花了作者一年的时间在日本、伊朗、土耳其、泰国和印度作考察和拍摄。他是在告诉我们这些国家的人们如何与我们共享世界的日月光阴。“国王与我”(泰国)、“和服与制服”(日本)、“光明与阴影”(伊朗)、“伊斯坦布尔·上下左右”(土耳其)、“轮”(印度)。这些是中国美术学院的“地之缘:从中国海到地中海”课题的产品。人们如何计算时间,你的日历如何与我的日历对应和交错,如果我们不只是一个旅游者,我们如何感到我们生活在共同的时间中?泰国王室的车队和印度街头的大象,圣河中洗浴并歌唱的人们,放电影的伊朗老先生,中规中矩的日本传统仪式……

将这三位满世界穿梭忙碌的艺术家抓到一起可能不易,虽然展览几乎在一年前就确定了,展期逐渐临近,计划和方案虽然一个比一个令人激动,却好像永远无法最后确定。终于汪建伟提出了最终方案,那巨兽般的大家伙没几天也就熬着夜在北京郊区诞生了,运到上海后,麻烦了一架大吊车才从平地来到三楼,破窗而入。杨福东这是头一次使用了彩色胶片拍电影,找演员,租机器,拍外景,洗印,配乐等等不可思议地在一个星期完成。邱志杰的方案确定是离展览时间已经不到10天。

画廊和策展人本来是想设计一个全新的空间,给观众非常的体验,依照我们对展览现场的描述,大致能理解到他们的良苦用心,尤其是这三位艺术家的作品,放在同一个展览中非常的效果是一定的。果然开幕展的隆重盛大之后第二天,有观众穿过展厅,敲开画廊办公室的门,问道:“你们的展览在哪里?”